三人忙感谢了,蔡鹏程主动敬了老大爷两根好烟,老大爷怎么都推不过,只好笑呵呵地把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点燃抽了起来。有了这两根好烟开头,接下来的谈话就很容易了。
谈着谈着,蔡鹏程和宋二马的脸就渐渐地沉了下来,笑容也开始有些勉强了。
话说到一半,隔壁的人来借不知道什么东西,老大爷忙跑后头找东西去了。这个时候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兀地响起,堂屋侧边儿的一扇房门打开了。
程冬至下意识朝打开的门看去,这一看,她就挪不开目光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脸色黑黄的妇女面容呆滞,机械地哄着怀着的婴儿,愣愣地朝他们仨看。
她毫无顾忌地露出半个胸,那哺育孩子的地方像一个干瘪的面袋子,毫无精神地垂在肋骨上。婴儿的头很大,或许头不大,是身子太小衬托的,他和母亲一样瘦的可怕。婴儿努力地吮吸着,可毫无所获,只能哭一阵子再吮一阵子。
老大爷在后头老半天没出来,他们也不好继续留着,便和那妇女告辞了一声走了,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临走前,程冬至给妇女塞了一个布包,没等她反应回来就大踏步地出去了。
那布包里的是两塑料袋子奶粉,吃不了特别长的时间,但多少能增加一点那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程冬至知道自己做这件事不过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太多事情,可她还是下意识做了,做总比不做强那么一点。
三人沮丧地回到了坝口,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脸色后,便知道事情不好,大家都互相看了一阵子,谁都没敢开腔。
“回去!”程冬至说。
虽然失望,可所有人也松了一口气,惆惆怅怅的。
车队换了一条路回了省城,走走停停的,终究还是把车里的货给卖了,换回了许多钱和全国粮票。程冬至扣掉“成本”后将剩下的利润拿了一半,其他的给兄弟们分了,大家原本因为千水坝而幻灭的心情顿时恢复了不少,神采也飞扬了些。
是啊,就算千水坝不行了那又咋样,他们照样还是能赚到钱,吃到粮,这就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了吗?
“大姐,叶兄弟那边咋办?”宋二马是知道叶淮海的嘱咐的,程冬至没瞒着他。
“没事儿,我从别处调点儿粮让他解解急先。这几天你和大家在省城好好潇洒,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花费全都我包了,过几天和我一块儿去上江那边送粮。”
“好!大姐你真够意思!!遇到你我真是走大运了!”
程冬至笑了一下,没说啥。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长居省城的时候,就老渴望着外头的世界,很想去闯荡经历一番;可实实在在地享受过旅途之后,回到省城又觉得是这样地熟悉,温暖。
别说熟悉的家乡菜了,就连街道上的污水,空气中的尘土味儿,都带着别样的亲切,是外地比不了的。
然而,蔡鹏程他们还没有感受够省城的味儿,程冬至那边就调来了两大车粮,招呼着他们往上江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