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准备好拜年的礼物后,也没对任何人声张,给太婆和夏枝儿留了午晚饭,俩人悄悄地坐驴车去了刘家村。牛车太慢,她们等不及,心里头的好奇就像一只小猫爪子在俩人心里挠挠,尤其是王春枝,带着点微痛的心酸和破罐子破摔的刺激。
她很怕真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或者人,可又期待真的看到点什么,这样她就有理由好好发泄一通憋在心中的怨气了!之前包间儿里那件事就像她心头的一根刺,虽然不至于血流如注,可一直憋着时间长了也会流脓发炎,疼痛得不行。
与其那样疑疑惑惑地给自己添了心病,倒不如趁机会一口气把话说穿了!
不愧是小蹄蹬蹬的驴车,速度果然不是慢悠悠的牛车能比的,姐妹俩正好掐着午饭的点儿到了刘家村。
刘家的院子门是虚掩着的,现在是过年,说不准就有哪些亲戚来拜年,家家户户都这样留着门,谁家要是把门锁得特别结实了反而会引起疑心——这家人在吃啥好的呀?藏成这样!反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姐妹俩对了个眼色,轻手轻脚地开了院儿门。
过了初三初四,刘家的亲戚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同村里的人进来前都有规矩会大声叫一叫,所以他们毫无防范,其乐融融地享受着真正的年节时光。
银铃和玉玲两家人已经走了,此时只有刘金玲和刘栓子一家,好东西不趁着现在拿来吃,更待何时?
更何况,开年后刘栓子就要去省城上工了,刘老太与赵红则带着孩子们依旧在刘家村里,她们没有城里户口,粮食关系也转不出去,去那边只能吃黑市高价粮,这么多张嘴那可供应不起呀!况且也没这个必要。
想到刘栓子近两年难得和家人碰面,这顿年饭不仅仅是为了招待大功臣刘金玲,更有给刘栓子送行的意思。
加上刘金玲,炕桌上一共也就坐了六个人,倒是摆了七八个碗盘碟子,还有一大碗咸菜肉片汤。这些碗盘碟子里里面有好几道菜有细细的肉丝和油星子,在整个乡里放眼看来都是头一份豪华的年饭了,村支书家都不能吃得这样好。
刘双喜把大姑从省城里带来的兰花豆咬得咯嘣做响,两眼笑得甜蜜蜜的,直搂着刘金玲不放手:“大姑,你答应好把我也给弄冬枝儿那个附属中学去的,可不许不算话!”
刘金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大姑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了?我找人打听过了,只要你爸在厂子里做一两年转了正式工,就能想办法给你们办借读证,还是有机会的。”
刘双喜撅起嘴,有些不满意:“那我都多大了,还去念初中不是让人笑话吗?”
刘金玲戳了戳她的额头:“怕啥?你当那附属中学是啥人都可以进的,立大的附属中学,进去就等于半只脚踩进了高中,那就是半个城里人了!别说外头的了,省城里头多少人挤破脑袋往里头钻?考不上还复读,那种读了十几年才毕业的‘小学生’也不是没有,你这年纪还算轻的呢。”
刘双喜没说话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嫉妒——那凭啥王冬枝可以那么小就进去呢?明明她比王冬枝大,说起来还是她的学里晚辈,怎么想都有点儿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