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心里的担子一卸下,再坏脾气的人也容易和颜悦色起来。
王春枝也是如此,往后的事情有了明确的奔头,再加上刘金玲对她的暗中教导,她决定改一改自己严防死守的态度,偶尔也让王家人沾点便宜,以便省去不少事儿。
刘金玲是这么对她说的:“你不要傻!有了叶家那小子,你们还愁啥吃喝?做人就得糊涂点儿,有点好处也该让其他人占占便宜,不然人家眼红急了你损失还多些。我看那边院子里的鸡肯下蛋,你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偶尔送几个过去就说是高爱国送的,一举两得,多么好呢?你看看你妈我,就是手指缝里松点儿东西下去,她们就不敢不把我给敬着捧着,咱们犯不着为了一点东西把自己委屈了,人过日子就是要讲个痛快舒心,这病也少闷出来些,是不是这个理儿?”
程冬至也非常赞同这个说法:“姐,这么老些东西咱们吃不完放着也是坏了,不如拿出来点塞一塞奶的嘴。妈说得对,咱们又不是缺这一点半点的,就当是花费些买个清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等以后咱们出去了,她们想占便宜都占不着了!”
王春枝彻底被说服,次日下午,拣太婆编的小草篮儿装了一篮蛋,约莫七.八个的样子,提溜着带回了王家,直接送进了王老太的门。
王老太是个贪婪的性子,哪怕才被刘金玲那一大堆东西撑了个晕晕乎乎,看到这篮子蛋也两眼放光毫不嫌弃,满脸堆下笑来,用双手去接:“唉哟!怎么这么大的蛋呐,真俊!一看就不是咱们乡下地方的鸡能生出来的!”
王春枝说:“是高爱国送来给我的,我想着奶这几天忙瘦了,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就拿来给奶了。”
王老太惊疑地看着王春枝,有点儿说不出话来,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个女泼皮,见她一点儿东西比打劫还难,咋就忽然这么乖了?
然而她嘴里肯定不能这么说,不住地点头,眼中饱含深情:“好,好得很,我家春枝儿是个孝顺的,一看就是随她爹娘,我以后还怕靠不着吗?”
王春枝难以察觉地撇撇嘴,提醒道:“高爱国也是个识趣的人,他送啥来那是他主动的,说出去也好听,现在咱们关系只是普通对象,你们可别跑到县里去耍亲戚威风,让人家高家瞧我不起,以后的好事儿就黄了!”
王老太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原本还有些隐隐的担忧彻底没了。
就说这死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忽然巴巴儿地上来送好处,原来是为了敲这个钟呢。
说起来,她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年头不比以往她们做姑娘的时候了,男女之间有了点动静就一定要成亲才行,现在叫啥来着,恋爱自由?什么自由,老一辈儿的人看来那都是耍流氓!
可小年轻们不信这一套,对象处着处着就吹了的事情经常有,他们也不害臊,和没事儿人一样处下一个,真叫人看不过眼。
高爱国那条件,想处多少姑娘不能,王春枝就不行了,就她这破脾气,错过了高爱国还能找谁去?
王老太迅速地把各种利弊在心里过了一过,连连点头:“你放心,奶是那掂不出轻重的人呐?你们俩好好处,那高家是个好人家,门路广着哩!等你成了他家的媳妇,以后咱们家有啥忙求不得的?不急这一会儿。咱们得讲究个细水长流,不能鸡飞蛋也打了!”
王春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顿时觉得妈和妹儿说的话没错,几个蛋换清净,值!
如今天气热,天光长,太婆后院儿里那五只鸡下起蛋来更疯了,这一篮子蛋不过是一两天的事儿,也没啥太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