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之前的时候就领教到了周杏儿的火辣脾气,看到王春枝这样直直地怼到她的脸上,立即下意识拿起了手边的东西站在她旁边,决定情况一有个不对立即帮大姐的手。
岂料,周杏儿和没事儿人一样,和和气气地赔笑:“春枝儿你可别多心,我这人周屯的都知道,口直心快,没啥坏心眼,就是嘴豁兜不住,啥话脑子里也不过一过就出来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我第一天来你们王家做媳妇,个人的性儿心里都没底,以后我再不说混账话气你了。”
王春枝本挽好了袖子准备干场硬的,对方却像那上阵兵不往前冲却倒着后退,顿时让她一腔子狠气没地方发展出来,胸口闷得慌:“大嫂,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你来咱们这房里干啥?这时候不和大哥处一块儿跑来姑子这儿,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周杏儿顿时红了眼圈,拿袖子不住地揩眼睛:“我这不和你们大哥吵了架,才来找你们两个说说话的吗?我还怕说出去被人笑话呢,嫁到王家第一天,就被自己男人下脸子,房都歇不安稳!我在这家里没个熟悉亲切人儿,白天扫了一圈儿,这一大家子里还是你俩看着最踏实,要是你们也赶我,那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
王春枝并不是个蠢人,听到这话顿时也知道周杏儿是来干啥的了。
她眼睛转了转,口气缓和了些:“这第一天怎么就吵上了呢?”
周杏儿见王春枝接她的话,喜不自禁,立即愤愤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个小老姑?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混的,这臭驴性要搁我家里早打得她隔夜屎也出来!我是你们家明媒正娶的长孙媳妇,她一个老姑不知道自重身份,跑来绊我脚,这是下我的脸吗?这是把你们王家的脸往泥土里跌呐!今儿这笑话铁定要传到几个大队里去,连带着你们家里的姑娘都挨笑话,你说说,有这样不懂事的没有?”
程冬至身为一个没什么宅斗经验的新时代女孩,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周杏儿的真正来意,那句隔夜屎让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春枝也憋着笑,面上却还是严肃的:“那不能有!还不是奶把她给惯坏了,都说老来女心肝宝,大家心里都有数儿呢。”
周杏儿确定了王春枝站她这一边,骂得更起劲儿了:“可不是?她绊了我,奶和没事儿人一样,传出去人家还要笑话奶老糊涂了呢!你说说,这老来女再怎么宝贝,将来能给她老人家顶牌摔盆吗?疼她有个屁用,将来不也是去别家的人,和奶有个啥要紧关系?疼她还不如多疼疼你们呢!三叔三婶都是有大出息的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俩以后肯定也差不了,怎么地也能嫁个好人家。娘老子是乡里一等一的孝子好媳妇,姑娘们肯定心里也有个老人,嫁哪儿也忘不了家里的长辈。我要是奶,早把你们当宝贝疙瘩天天供起来了!”
程冬至真想为周杏儿这一番精彩的演说热烈鼓个掌。
既从根本上贬斥了王雪花身为女儿不该受宠,又巧妙地不得罪她们姐妹俩,顺手还捧了一捧,这见人说话的本事真看不出来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大概是从小得其母周铜牙的真传。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话说得还是很到位的,王春枝微微笑了笑,回捧道:“啥龙凤,咱俩能打个洞就不错了!我要是奶要疼也疼你,大嫂子年纪轻轻倒是个难得痛快利落人,这说话有寸劲儿,我爱听。”
周杏儿也笑了:“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有多少不痛快那也散了!以后得空咱们姑嫂好好唠嗑唠嗑,有啥难处互相帮个手,这日子也好过不是?”
“那可不?大嫂子你也别气了,我大哥他是个憨人,你这么聪明肯定能顺着他毛摸,大伯和大伯娘也是好说话的人。其他人么,你做事不出错儿,也没人能抓着你踩。”王春枝点到即止。
“那敢情好!得啦,这么晚了我也不扰你俩睡觉了,有啥事长的是日子哩!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