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直身板:

“一只老鼠。”

“一只老鼠……”

父神打开了羊皮卷,声音至始至终都安静而温和。

他的目光落到羊皮卷上,莫里艾也跟着看去,而后,他瞧见了一行胖乎乎的、东倒西歪有点滑稽的神语,就跟在父神的笔触后面――

“最后一次,我替你成功了噢,盖亚。

看来,你这个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嘛。”

后面画了张笑脸。

神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忧郁。莫里艾将目光移到旁边,而后,他就看到了那些被他另外封起来的、失败的作品。

“弗格斯小姐做出真正的艾诺酒前,失败了很多次……”

莫里艾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那异端说话,一定是她当时的蓝眼睛太真挚,他想,“父神您喝到了真正的艾诺酒了吗?很好喝。”

父神没有回答他。

他一抬手,将羊皮卷重新塞了回去,而后,长久地注视着最上面一排的酒罐子,一挥袖,酒罐子消失了。

“走吧。”

神转身道。

话落的同时,人已经到了酒窖口。

莫里艾匆匆跟了上去,却只看到一截消失的衣摆。

神消失了。

莫里艾在原地站了会,一位慈祥的“老年”骑士经过,惊讶地看着他:“莫里艾,你发什么呆?我们都在找你!”

“噢,噢,好的,稍等。”

莫里艾回过神,锁好酒窖的门,跟着骑士一块走了。

神回了神宫。

胖乎乎的灰鸟在他房间里的桌上劈着腿半蹲,摆出一副“孵蛋”的姿势,见他进来,眼皮也不掀:“斑……”

[午安,我的神。]

神没有回答它。

他走到桌边,坐进他平时常坐的鎏金曲椅上,手支在华丽的黄金扶手上,而后,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

长廊和屋檐都被打得“叮叮咚咚”,老实说,斑斑并不喜欢下雨。

没有鸟类会喜欢雨天。

潮湿的雨会把它们茂密的羽毛打湿,还会让翅膀沉重得带不起身体。

斑斑斜着一对黑豆眼,先看看天,又看看神,正想说话,却见神手指一晃,桌上就多出了一只精美的银色酒罐。

酒罐上贴了个字。

神还取出了一对配套的银色酒杯,酒杯上嵌着斑斑最喜欢的绿宝石……

[神您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为了请斑斑喝酒吗?噢,抱歉,斑斑不喜欢喝酒,不过如果神您坚持,斑斑还是愿意陪您喝一点的――]

神看了它一眼,斑斑聒噪的声音自动消了下去。

它用翅膀捂住鸟喙,不敢发声。

神拿起银酒罐倒了一杯,仰脖喝了下去。

喝到一半,竟然呛住,咳了起来。

咳完,玉白的脸上已是一层淡淡的红晕,绿眸里似有水光:

“……苦的啊。”

斑斑偷偷摸摸瞧了一眼,吓得脑袋一下都塞进了翅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