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光明神那一撮光明力的关系,斑斑十分聪明,在附近的鸟类里,简直是“老大哥”一样的存在。她就曾经看到斑斑嚎一嗓子,窗外十几二十只鸟同时飞来,和它对着“唱双簧”。
她看向窗外,一只额生绿毛的小鸟儿拍着翅膀在附近徘徊,叫声抑扬顿挫,格外灵动,“叽叽喳喳”一阵,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斑斑,你的鸟类朋友也听得懂我们的话?”
柳余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影,“猫狗大战”。
人类以为彼此间存在物种隔离,殊不知,所有的动静都被能听懂它们语言的猫和狗知道了。
如果这些鸟能为她所用……
[只有被我打过的才懂。]斑斑用翅膀挠了挠脑袋,[就是斑斑大爷拍它们一下……恩,反正就这样了……斑斑一定是神灵的宠物,才这么聪明……]
“那玛丽公主说了什么?”
柳余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一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他们,他们说要把莱斯利先生的腿打断,再推到河里……噢,在这之前还得给他泼上黑狗血,据说这个能消灭一切异教徒……]
“什么时候?”
斑斑飞出去了一会,又回来:
[明天晚上,就蘑菇屋附近那条……你跳过的那条……叫什么?噢,斑斑想不起来……]
“伯纳河。”柳余缓缓道,“我知道了。”
[贝比,你会救他的,对不对?]
“噢当然,斑斑,当然。”她弯起嘴角,笑得甜蜜而动人,“我可是很爱、很爱莱斯利先生的。”
[可是贝比……为什么斑斑觉得有点冷……]
“也许是斑斑这几天着凉了。”
柳余起身,“唰得”将窗帘拉上,“我休息一会。”
她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让斑斑趴在自己的枕头,不一会儿,一人一鸟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是击剑课,柳余亦步亦趋地跟着盖亚,司长们还算客气,除了车轮战式地提出挑战,倒也没有对盖亚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失礼行为。
而柳余则在一边自己练习。
她只剩一条左臂,不单是从前习惯的右手剑不能用了,连身体的平衡也需要重新适应。
她提着剑在场外不断地练习挑、刺等基础动作,即使大汗淋漓、手脚发抖,也从没歇息过一次——对待自己的狠劲,让司长们刮目相看。
一节击剑课下来,对她的敌视,渐渐少了些,他们认定,弗格斯小姐练剑的韧性和对爱人的专一,从某种角度看是一致的,也因此,对这个“钻了牛角尖”的残疾少女产生了些怜惜。
当然,对待“异教徒”盖亚,还是老样子。
冷漠,孤立,或者成群结队地挑战,打压——
换成另一个人,在这样高强度的挑战下,早就躺下了。
而盖亚·莱斯利,却总是从容不迫,当他下课带着金发少女离开时,甚至连一滴汗都未出。
“真是个可怕的怪物。”
司长们想。
下午是神术课,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授课神使还没来。
“弗格斯小姐。”
柳余才坐稳,生有栗色短发、琥珀色双眸的卡洛王子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宫廷制服,肩膀上金色的皇室徽章在光下闪闪发亮,郑重得像是要出席某种重大的场合。
柳余点头:
“可以。”
她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少年:
“盖亚,我出去一下。”
少年并未回答,抿起的薄唇透着股冷淡和漠然,他似乎漠不关心。
柳余跟着卡洛王子出了教室。
清越的钟声,合着唱诗班的歌一起飘荡在殿堂,卡洛王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清秀的脸紧紧绷着。
“卡洛王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余眼角的余光往教室内瞥了一眼。
七彩的玻璃下,穿着淡蓝色碎花裙的娜塔西坐到了盖亚身后。
柳余收回了视线,心思却蔓延开来,她想着晚上的安排,也不知道有没有疏漏,这真是一件疯狂的计划……
“我、我以卡洛王室的名义发誓,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全部发自肺腑。”
卡洛王子微微屈身,右手置于左胸朝她行了一个大礼,“我,马塞洛斯·卡洛,卡洛王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真诚地向您贝莉娅·弗格斯,尊贵的弗格斯小姐求婚。您拥有我最忠诚的爱慕,最热烈的心灵。”
“请您允许我参与您未来的生命。”
他注视着她的那双琥珀色眼睛蕴满了温柔。
就在这时,刚才还安坐在教室内的灰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冰雕一样的脸上,毫无波澜:
“贝莉娅,神使来了。”
确实,授课神使已经拿着光明权杖走上讲台,教室内无数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他们。
“抱歉,盖亚,你先坐回去,我还需要解决一些事。”
柳余头也不回地道。
“为什么?”
紧接着,她又问。
被求婚的少女并没有任何娇羞,甚至没有感动,只是仰着头问:
“为什么向我求婚?”
“当然是因为我爱您,弗格斯小姐。如果心可以剖开,您就会看到一颗不断为您跳动的心。”
“不,您不爱我。”柳余微微一笑,在对方的失神中告诉他,“卡洛王子,爱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不能因为我断了一条手臂,就可怜我。”
“不,不是的——”
“——您不仅可怜我,您还觉得,我跟在莱斯利先生这个异教徒身后,简直是在毁灭我自己——所以,以婚姻为代价,想救一个痴傻的女孩出火坑,对不对?”
对面的少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