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傻呵呵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打雷都吵不醒。小恒就不一样,非常敏感,时常注意周围的环境,有时候甚至毫无缘由地就开始大哭大闹。
凌老先生却说:“是个好孩子。”
天知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么恐惧,可偏偏不能表露出来。
但凌家对这个孩子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凌先生时常带着孩子出门,却从不向她透露去做什么。
她想阻止,然而无从下手,只能抱紧女儿,催眠似的安慰自己:丈夫都没事,儿子也不会有事的,不要问,不要好奇,你还有女儿要抚养。
日复一日的心理暗示下,渐渐成了习惯,成了本能。
阿丁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不是不伤心,可继而浮现在心头的却是担忧: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死的,阿诚会不会怀疑我?
这并非杞人忧天,没多久,丈夫就向她询问了很多关于丁湘的事。
凭借着过人的演技,她敷衍了过去,假装相信了丈夫的说辞,甚至帮忙瞒住了儿子。
一切都很顺利,凌家似乎并没有怀疑她什么,她慢慢放下心来,对阿丁的悲伤和愧疚再度浮现。
她记起阿丁有个女儿,补偿性质地提出给那个孩子一笔钱。丈夫同意了,不仅如此,还说阿丁陪伴她二十年,劳苦功高,补偿是应该的,可那只是个孩子,贸然得到一大笔财富未必是好事,不如接过来培养。
凌氏对待员工一向优渥,针对工伤或死亡的家庭,有专门的基金会负责赡养老人、抚养孩子。
这个建议合情合理,她自然没有反对。
愧疚有了补偿之处,情分便随之转淡,剩下的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回避。她一点都不想看见言真真,那会让她被迫记起一些想回避的事。
阿丁,你的女儿会念她原来不可能进的贵族学校,凌家会保证她衣食无忧,将来有光明的前途。所以,就这样吧,好不好?
她将言真真当做一个普通的员工孩子,不苛责虐待,也不亲近喜爱,只在必要的时候,彰显一下凌氏的大方与仁慈。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希望儿子的妻子能与凌家门当户对,如此可以成为孩子的助力,当然自己也要出众优秀,这样才配得起自小天才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和那些奇怪的事没有关系。
言真真呢?保姆的女儿,天啊,她都不知道人家会怎么嘲笑自己的儿子,本人也不见得多优秀,成绩平平,普普通通。
更糟糕的是,听丈夫的口吻,凌老先生也默认了。
那个老东西认可的人,会是什么正常人吗?
小恒已经和普通人有了距离,再这么下去,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模样,会是下一个丈夫,下一个公公吗?
可是,家里做主的人都同意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凌夫人抚着脸颊,心下悲凉。
言真真解开身世之谜后,浑身舒坦,腰不酸腿不疼了,日子过得分外舒心。非要说有什么添堵的话,大概就是凌夫人了。
她觉得凌夫人最近怪怪的。
时不时就在什么地方出现,目光复杂神情冷淡地盯着她,等到她看过去,她又冷漠地走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这样也就算了,她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那天,她在院子里吃冰激凌,凌夫人在摘花准备插瓶,看到她就说:“女孩子不能吃太冰的东西,你也太不知道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