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真离开校长室的时候,脸色委实不大好看。
虽然老校长履行了诺言,确实和她说了画的由来,甚至附赠了琼斯的发家史。但是,她的感觉更像是被文案骗进新坑的读者,看了三章就没了。
开头该死的甜美,断章更是骚得一比。
结束谈话前,老校长这么问她:“你觉得艾琳和琼斯的经历,如何?”
她回答:“很有意思。”
世界上居然有那样的怪物,还有能把怪物弄进画里的能力,怎么能不让她觉得有意思呢?
谁想老校长意味深长地来了句:“生在本国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雪,可下雪是什么稀奇的事吗?”
言真真:“……”
“你所见的是一两片小雪花,而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冰山极地,不知多少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白雪之下。”老校长的语调轻柔而缓慢,“你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了吗?要知道,冰山浮在水面上的不过十分之三,隐藏在水下的才是庞然大物。”
他的忠告很诚恳,于是言真真也极给面子地好好思考了一下。
答案并无变化。
过去的十七年里,她的生活乏善可陈。丁湘每月寄抚养费回去,舅舅家亦非狼心狗肺的极品反派,待她不错,至少明面上与表姐等同。
幼儿园、小学、初中,全都按户口划分学校,不好也不坏,同学里没有参加奥数的天才,也没见过背景深厚的二代。
小混混倒是有,却称不上校霸,只在校门外晃悠。她“有幸”遇到过一次,却正好被一个老师撞见,有惊无险。
言真真空有超凡力量,却没有个复联招她加入。
太平淡,太普通,太寻常,隔壁家的小孩和她的人生没有任何区别。
假如她是个普通人,或许在遭遇社会的毒打后,中二病就不药而愈——大多数青春期的少年人均是如此。
然而,她不是。
切实拥有了超凡之力,如何能忍受平庸?
她已经忍得太久了。
从小到大,一次次失望:没有夏令营让她成为被选召的孩子,没有猫头鹰送来魔法世界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库洛牌和魔法,没有精灵球和皮卡丘……
什么都没有。
老校长看到的是“危险”,她看到的却是“意义”。
我的人生不会庸碌到底了。
言真真抬起头,万分肯定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后悔。”
老校长沉默了下,道:“下周五,上午十点,记得过来这里。”
言真真欣然应允,甚至因此升起几分幽默感——哈利波特与邓布利多的私人课程,大约也就是如此了吧。
不管怎么说,《怪物》这幅画的前因后果,她算是弄清了。
接下来,便是说服凌恒。
他在考试。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主课的期末季持续一个月,在圣诞节前结束,而副科的期末考试自然要赶在11月解决。
凌恒来头大不假,但老师们再势利也不能无中生有,平时作业可免,期末考怎么都得走过场。
今天下午就是体育考试。
凌恒高三报的是攀岩,考的就是学生能不能爬上攀岩壁,二分之一及格,上顶满分,就是这么粗暴简单。
言真真到攀岩馆的时候,凌恒刚刚考完,单手爬上顶峰,而后一松,矫健地滑落下来,稳稳站落。
光他一个人也罢了,偏偏考试三人一组,隔壁两位仁兄两股战战,后背尽湿,下来的时候踉跄了好几步都没停下,完美衬托出了别人的厉害。
和太阳并列的星星,哪怕都是恒星,吸引的目光终究不同。
凌恒三下五除二解开身上的保险,挥手挡开了递过的水瓶,径直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
高贵冷艳,气场两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