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糖炒栗子

“哇,刚才你说你会去当地学菜。你会这么多菜,难道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吗?”苏沫沫震惊又艳羡。

白一诺听到苏沫沫的疑问,想起自己之前的经历,唇角微勾:“是啊,因为父亲的原因去过很多地方。”

“是工作原因吗?”

白一诺点了点头:“对。往西最远去过雁门关,往南去过岭南,往西南去过蜀地。”

苏沫沫眼前一亮:“哇,老板,你玩过好多地方啊。”

“嗯。”白一诺说完之后,慢慢垂下眼眸。这些地方有的是主动去的,有的是被动去的。

她的父亲白琦是魏朝大儒,身为正一品大员,位高权重。白琦是个老饕,很喜欢做饭,喜欢天南海北地跑。他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一定要带上家人和随从,浩浩荡荡地出行。

而且白琦经历过三起三落。第一次被贬谪的时候,白一诺刚刚出生。

白琦出自陇西白氏,出生于名门望族,年少的时候就传出神童的美名。等到弱冠之年,才名无人不知。他被举孝廉之后,立刻被提拔至高位,教导皇子。但是庆帝年老昏聩,流连后宫,不理朝政,几月才上一次朝。白琦一腔热血慢慢变凉,萌生退隐之心。

庆帝三十八年春,岭南地动,山摧阜移,其土之奋怒奔突数里,跨涧鄄谷,官吏军民压死六十万人余。因为朝廷赈灾不力,岭南爆发瘟疫,民心浮动。

夜里,白琦被招进宫,本以为庆帝所问是岭南之事,没想到庆帝觉得他读过很多杂书,所以见多识广,于是问他如何才能长生不老。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白琦问完愤怒不已,直言不讳,痛斥灵帝处理岭南天灾不力,导致几十万民众流离失所。

庆帝大怒,心想,好啊,你这么厉害,那你去解决吧,于是将白琦发配岭南当刺史。

虽然刺史是岭南地区的一把手,但这对白琦来说是实实在在的贬谪了。白琦素有贤名,一朝被贬,朝野震动。

于是庆帝迫于压力又把父亲找回来了,给父亲一个台阶下:“圣人言,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卿知过否?”。白琦说:“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庆帝见他不认错,很生气,但碍于父亲的名声,想杀不能杀,于是将白琦贬谪到蜀地当县令。

又过三年,庆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各地诸侯蠢蠢欲动。他在侍从的建议下,想到了白琦,于是把他从蜀地征召了过来,想要他坐镇朝中,威慑诸侯。

白琦面对这种情况,只淡淡说了一句:“听闻塞北牛羊肥寓客,此生不得见,实乃一生之憾也。”

庆帝听了他的话,气得差点晕过去:“听闻雁门关的牛羊肥美得不下塞北,卿自归去吧。”

于是他们一家人又去了雁门关。

在这三次贬谪中,他们一家人虽然比在京都落魄些,但是没受到过苦。父亲是当世大儒,声名远播,母亲贵为郡主。父亲还在朝堂的时候,就没人敢动他们一家,流放在外更是如此。当他们走到一地的时候,连当地的刺史,也就是最高级别长官都要设宴款待。

白琦不像是被贬谪去当县令的,反而是像来视察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白琦现在的情况只是一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翻身。白琦即使不靠自己的家族,光靠本身的才能,就能封侯拜相。所以外人不敢得罪他,反而想结个善缘。

母亲虽然有些忧虑,对于离开京城十分不适应,但在父亲的安慰下,好了不少。

他们一路游山玩水,然后到达被贬谪的地方,塞北,蜀地,岭南,一个极北,一个西南,一个极南。他们几乎用脚步丈量了整个魏朝的版图,看遍风土民情,奇闻异事。

后来庆帝薨逝,文帝继位。文帝想到自己的老师流落在外,十分痛心,于是连夜下诏令,让白琦归京。

那时距离第一次贬谪,已经过了十多年时间,白一诺刚刚十二岁。白琦在这段时间里愈发沉稳,了解许许多多底层的情况。他决定改变这一切,于是没有推辞,顺水推舟地回到京城。

苏沫沫听白一诺去了那么多地方,羡慕地说:“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出远门,我有个大学室友是苗族,我和其他室友本来说好去她家苗寨玩,但是我妈不让我去,唉,我就是妈宝女本女了。”

“听我室友说,他们湘西寨子是传承了千年的,很多建筑和习俗都没变,现在这样的古建筑很难找了。”苏沫沫想了想说:“我看故事书说,苗族女子神性彪悍,会抢男子进寨,用蛊来控制住男子。但是我室友说根本就没有。”

白一诺想到那些年的一些趣事,说:“我倒是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说起湘西,我们在路过湘西的时候听到一个传闻,据说有一位叫博士官,在前朝动乱的时候不顾性命安危,将装满十车的古书不远千里偷运来湘西,藏在山洞中。我听了这个传闻之后,便央求同行的人带我去寻找。但是我们没找到那个藏书洞,只找到了一个苗寨,因为天色较晚,一个带着孙女的老妪收留了我们。”

“苗寨啊。”苏沫沫好奇地问:“那里有蛊吗?”

“我不知道蛊有没有效果,但确实是有的,因为那位老妪给我看了。那个蛊虫又大又圆,白白胖胖,看起来吃饱了桑叶的春蚕。她在给我看完后院瓦罐的蛊虫之后,和我说她孙女想要玩伴。我看了这个蛊,就是知道了她的大秘密,要么就留在这里,要么死。”

“啊!这么霸道么?后来呢后来呢。”

白一诺是带着自己侍从去的,侍从外面听到这个老妪的话,震怒不已,立刻竖起刀枪。但是那个老妪丝毫不怵,镇定自若:“你们喝了我的茶,茶里面有蛊,等到蛊发作的时候,就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让你家小姐留在这里做我孙女的玩伴不好吗,反正厄运缠身的她也活不过二十岁。如果她留在这个寨子里的话,我会想办法帮她多活几年。”

苏沫沫震惊地问:“那个蛊真的有用?”

“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压根就没喝那杯茶。她给我们倒完茶之后,回屋收拾东西。因为那个老妪出现的时间过于奇怪,我便让我的同伴悄悄将那杯茶倒了,装作喝过的模样。”白一诺说:“后来我细看花丛中的茶水,发现那里真的有细小如发丝一样的虫子在蠕动。”

白一诺说完这些话之后,其他两人幻想这幅场景,不仅苏沫沫有些犯恶心,纪子淮也有些接受不了。

纪子淮想了想,居然开始深究合理性:“虫子放在茶水里,确实不容易察觉出来,比放在白水里要好。”

“我当时只有十岁,不知所措,后来苗寨的主人带着我的父亲过来了。原来是我的父亲发现我们偷偷跑出去,于是带人进山,找到苗寨的主人。”白一诺说:“在苗寨的主人出现之后,那个老妪就带着孙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