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事,至少我们知道了,容宝林是皇后的人。”
容宝林是死了,但丁才人的身孕仍是一个祸患。
顾晗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的冷意,一字一句薄凉道:
“我也想知道,皇上为了这个嫡子,能容忍多少!”
这日之后,许是皇上心存愧疚,他基本每日都会来看望顾晗,顾晗没有抱怨,甚至提都未提昨日的事,她仍对皇上温柔,说话垂眸间都是陆煜最常见的姿态。
可不知怎么的,陆煜就觉得怪怪的,看什么都不对劲。
陆煜沉着脸,看向女子缝制小衣的动作,抿了口茶水,他才若无其事地问:
“你近来身子如何?”
顾晗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顿了下,才抬头笑着看向他:“让皇上挂念了,太医说嫔妾养得好,身子已无大碍了。”
说完,她又垂头忙于手中的针线,头也不抬,话音似是关切:
“皇上最近怎么总得空来长春轩,朝堂上不忙吗?”
陆煜回了句:“尚可。”
然后就不知说些什么了,分明女子待他的态度很正常,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陆煜才觉得不对劲。
明眼人皆知那日一事不可能是容宝林做的,顾晗想来聪明,不可能猜不到,但她没有和他闹,也没有和他抱怨,更没有让他查清真相。
就好似无事人一样,长春轩后的桃林被夷为了平地,她也当作看不见。
陆煜看了女子一眼,顿了顿,又看了女子一眼,半晌,他倏然起身,道:
“御前有事,朕先回去了。”
顾晗抬眸:“嫔妾身子不便,就不送皇上了。”
陆煜被她堵得一噎,皱眉看了她良久,直到女子面露茫然,他才憋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他身影刚消失,顾晗眉眼间的情绪就寡淡下来,她重新垂眸看向手中的小衣,根本不愿去猜皇上在想什么。
陆煜出了长春轩,他心中憋了口气,上不来不下去,堵得他格外难受。
他忽地敲了敲銮仗边缘,刘安忙忙让銮仗停下,陆煜掀开帘子,语气不好地问:
“你说,她是不是在怪朕?”
刘安才不敢回话,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他是昭贵嫔,他心中也肯定埋怨皇上。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刘安讪笑道:
“昭主子待皇上不是和从前一样吗?”
搁他身上,他肯定做不到昭贵嫔这样,日日对他笑脸相待还不成,皇上还想要怎么样?
陆煜哑声,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半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疲倦地低声道:
“朕已经夺了皇后的管理六宫职权,还不够让她消气吗?”
刘安不说话了。
陆煜也不想让他回答,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事对顾晗不公平,但这世间公平的事少,他夺了皇后的权就是给顾晗一个交代,待她诞下皇子那日,他也会弥补她。
他膝下多年无嫡子,自不可能真的罔顾皇后腹中胎儿而严惩她。
陆煜惯是随心所欲,他也想着,顾晗这段时间心中不舒服,他冷冷她,她自会知道在这宫中,和他闹不得,但一想到他真的冷待女子,女子会被人怠慢,从而生了委屈,他就狠不下心。
陆煜放下了提花帘,他无奈地道:
“这后宫妃嫔甚多,只她一人,叫朕觉得拿她没办法。”
銮仗重新抬起,陆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给昭贵嫔准备的生辰礼可好了?”
“回皇上,窑坊的人说快了。”
陆煜手指敲点在边栏上,垂着眼皮道:
“朕叫她受了委屈,这后补的生辰礼,还是薄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