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阴影垂在奏折上,陆煜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平淡道:
“什么事?”
刘安躬了躬身,低声:“今日请安后,顾才人被何修仪带去了朝阳宫。”
陆煜持笔的动作一顿,对女子的印象,还停留在昨日午休后,她睡得一脸安然上,陆煜撂下笔,靠在椅背上,静等刘安接下来的话。
刘安将朝阳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清楚,不偏不倚,连一句对话都没有遗漏。
陆煜稍顿:“碎了?”
刘安咂舌,那对玉镯一直摆在皇上私库中,结果刚送出去几日,就碎了。
他忙说:“顾才人将碎片都捡了起来,带回长春轩了。”
说着话,刘安偷看了眼皇上,结果根本看不出皇上的情绪,只听皇上不咸不淡地问:“她说了什么?”
谁?
刘安懵了下,才反应过来,皇上应该指的是顾才人。
刘安不懂皇上是何意思,揣摩着小心翼翼道:“顾才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安静地回宫了。”
陆煜眯了眯眼眸,挑眉:
“也没派人来御前?”
这一点,刘安倒是很肯定:“没有。”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顾晗刚侍寝过,陆煜对她尚有印象,只初侍寝那晚,陆煜就知道那女子娇气得厉害,稍重碰她一下,就眼眸泛红地哼唧,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那般情况下,美人垂泪,陆煜自也生了分心怜,饶是后来顾晗对他推搡,都没有觉得恼意。
既这么娇气,受了委屈,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吭?
被这事扰了思绪,陆煜忽地起身,刘安一愣,忙忙将手中的托盘随意交给一个小太监,赶紧跟上:
“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摆驾长春轩。”
等陆煜到长春轩时,正好撞上玖念送医女出来,几人一惊,忙忙就要行礼,陆煜打断她们,只垂眸看向医女:“顾才人怎么了?”
医女不敢有隐瞒:“顾才人碰到夹竹桃,沾染了些毒液,导致双手泛红发痒,不过并无大碍,微臣开了药方,涂抹三日即可。”
泛红发痒?
陆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至今都记得,为何会将那对寿梅羊脂玉镯赐给顾才人。
他不再多问,抬步迈进殿内,他没让人请安,也没有让人宣报,里面的女子还不知道他来了,掀开二重帘时,就见女子正坐在软榻上,单膝屈起,下颚抵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案桌发呆。
案桌上,铺着一张手帕,手帕躺着那只玉镯的碎片。
陆煜只听刘安说时,根本没有实感,如今见了真物,才发现这玉镯当真断得彻底,怕是修也都修不好了。
女子眼眶四周有些泛红,听闻她在朝阳宫时没有一分失态,许是回来后,偷偷哭了一场。
世家贵女,将矜贵自持这四个字几乎刻进骨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