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去见了编辑,那个熟悉的编辑在年初已经跳槽,跳槽的时候对荣夏生说,只要他写完,就立刻签下他的书。
荣夏生并没有太当真,能不能签下不应该看人的面子,唯一的参考应该是作品本身。
他把写完的那部分打印出来拿给编辑,又留存了一份自己回来直接做修改。
他们聊了很多,主要是关于创作,还有极少的,关于生活。
编辑关心他的近况,他只说:“家里来了个年轻男生暂住,还来了只小猫。”
荣夏生向来极少对人透露自己的生活,编辑听了笑着说:“你家终于热闹了。”
热闹了。
热闹了吗?
荣夏生捋顺这一天的故事线,终于轮到了佟野上场。
他今天做了好几件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
比如主动提出要去看佟野排练。
比如挡在佟野前面试图帮他解除名誉危机。
荣夏生今天说了太多话,也不经意间暴露了一些自己的真心实意。
他伸手去拿杯子,突然落空,这才想起来,刚刚急着进来,他并没有去接水。
还是有些慌了神的,不管在佟野面前表现得如何,但荣夏生自己知道,他并没有那么平静。
今天在食堂,佟野后来跟他说的那句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安静的。
能拉着他静下心来看书写字的。
荣夏生当时故作镇定,之后却越想越不对劲。
他觉得佟野有所指。
他觉得佟野的“所指”可能是他。
但很快的,他又否认,他觉得没道理会是他。
他们相差七岁,他大佟野七年。
且不说佟野的外形条件和家庭,单说他的性格,他们两人一个是毫无味道的白开水,一个是刺激舌尖的气泡水。
佟野明媚活跃,视线是望着广阔天地的,哪儿可能落在他这藏匿于阴暗角落的苔藓上?
荣夏生认定了是自己想太多。
或者,佟野确实指向了他,只不过并非出自爱意,而是好奇。
荣夏生不愿意把佟野想成那样的人,但他并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
于是,他更糊涂了。
这么多年来,荣夏生最擅长的并不是对他人察言观色,他只擅长自省,擅长挖掘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别人的。
他趴在电脑前,面朝着窗户的方向。
透过窗子,看不到耀眼的星辰,只有两排橘色的路灯蜿蜒着。
他看着看着,眼皮慢慢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