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永远活着?
不能,不能的。
那就和董先生制造的复制人格信息载入病毒中一样,戏剧就不再是壬幸了。
梁兴是个演员,演员是戏剧的一部分,但是他爱壬幸,并非一种自恋。梁兴想要触摸,在代入尹至这个被演绎的角色的时候,他几乎疯狂地想要被触摸、被舔舐、被拥抱。目光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破碎的心需要被重新组装。
梁兴知道那个想要把自己溺亡在水中的男人,想要被触摸。
“我演不下去了,”梁兴说,“壬幸不在戏中,我演他干什么?这场没意义的戏没法愉悦任何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壬幸呵斥道,“回去。”
“我不。”梁兴抓着他。
壬幸:“你不演戏我就没法帮你啊,我是说……意识转写的事情。”
梁兴:“但是我没感觉了,我必须感受你,必须更深刻地感受你才能继续演戏。”
——依靠触摸,而不是演戏。
他几乎是靠本能把壬幸压在舞台上,灼热咽喉如野兽低吼。难以言喻的渴,千万次深吻索取不够。
他可以卸下眼球,让壬幸卸下手脚。他让壬幸触摸它的义眼,而他触摸壬幸的断肢。
麻木的神经因为残缺的羞耻而轻轻颤抖,相互拥抱的肉身躯壳越来越热。两人终将消亡的血肉,在触摸中燃烧涅槃。指尖和掌心激起千层梦幻浪潮,荧光水母漂浮其中。
人造的脸和人造的皮肤,在欲望下荡漾微波。白瓷碟中三文鱼片温柔搭在寿司团上,破壳的生鸡蛋落在沸腾的铁板上。随着血液中兴奋的电流,他们的肌肤融化在温暖发泡的半凝固雪乳中,微荡。
海潮梦幻让他们陷入温柔的母体。连着脐带,正起伏呼吸的双生幼体拥抱彼此残缺的身体,在意识尚未觉醒的时刻,找到了活着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