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柔和而有力量。
“可后来,生物学家发现,动物之间也存在同性行为,交颈的天鹅未必一雄一雌,很多鸟类都是同性之间一起抚育后代。”
“所以在今天,我并不为自己辩驳,并不遮掩,我承认我是同性恋,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你们可以批评我的演技、不满我的作品,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的本分,做不好挨骂是一种督促,但我喜欢异性还是同性,和谁在一起……”
“是我的事情。”这五个字掷地有声,重重敲打在女主持人的心上。
“我不想说冠冕堂皇的话,只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
“我觉得我有在光天化日之下牵手、拥抱、接吻的权利,如果我有爱人,我也想和他穿情侣装,和他压马路,和他坦坦荡荡地回家见父母,这是我的欲望,我坦诚我的欲望。”
丁杨说到这儿,眼里泛着异样动人的光。
“我不是什么影帝,我是个人,我也会和人在一起,而演戏则是我要为之付出一生的工作,就这么简单。”
“谢谢。”
……
不知是谁最先听到了这段话,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时候打开了车内的电台。
祁峰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开着,电台里的青年还在说着,他声音平静沉稳,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量。
祁峰搭在椅子上的手微微颤抖,一双眼黯然无神,心中一时只觉得悲凉。
他唯一的儿子,被他罚跪了快四个小时,期间无论他说什么,祁承只会重复一句话“我爱他”。
办公室的玻璃锃亮透明,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看着,他却挺直了背,并没有松口的意思,目光平静到像电台里说话的这个青年。
祁峰狼狈地放他走,祁承顿了顿,就在祁峰以为他要回心转意地时候,他却说:“我跪,是因为你是我爸,你身体不好,我不想气你,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我错了、我有罪。”
“我感激你把我养这么大,但是后半辈子决定和谁过,是我自己的事情。”
“爱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比放弃继承家产还要对,我没什么后悔的。”
祁承说完就拖着僵硬的腿走了。
自己真的错了吗……?
祁峰感到一阵无力。
他和祁承,怎么会走到今天……?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的儿子啊……
这些年他也有愧疚,他和赵希的事,又怎么可能不影响到祁承和祁薇?祁承从前那样听话,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与他针锋相对、冷言冷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如果他都未尽为人父的责任,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教约束祁承去做什么……?
祁承从未说过责备他的话,却一天天变得缄默尖锐,一天天远离他的视野,违背他的意愿,拒绝他给他安排的人生……
祁峰双目一阵酸涩。
他也许真的错了……
他和赵希的战争,从来就不该弥漫到孩子身上。
祁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夕阳西下,他累了倦了。
终于,他拿起了电话,拨给了丁世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