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逸荣那里好像有干不完的活忙不完的事,傅黎光总是看着他闲不下来,一开始他还顾着讨好唐逸荣,会问问有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事情。后来唐逸荣发现他连扫地都扫不干净,索性不再让他帮忙。
傅黎光想起旧事,便问唐逸荣:“你当初为什么连我扫的地都看不上,就这么讨厌我吗?还是我这人真的这么差?”
唐逸荣看了他一眼,说:“是因为你扫的真的不干净。”
傅黎光悻悻地撇了撇嘴,因为觉得丢脸,所以他干脆躺下不再问问题。过了一会儿唐逸荣也躺回床上,因为床大,所以两个人中间像是隔着银河,各自占据床沿阵地。
躺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唐逸荣先开口了:“傅黎光。”
傅黎光嗯了一声,问他:“干什么?”
“你之前为什么骗我傅黎星是你儿子?”唐逸荣问。
傅黎光笑了一声,说:“因为想看你吃瘪。”
两个人躺了一会儿,再度开口的是傅黎光。他问唐逸荣:“唐逸荣,你知道吧,明天起床我们还是竞争对手。我没那么小人,不会用以前的事使绊子,但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知道。”唐逸荣说。
说完这话,傅黎光没有再开口,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唐逸荣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描摹过傅黎光的五官,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和十年前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而十年前傅黎光睡觉的时候是不会像现在这样皱着眉头的。他简单通透,又没什么烦恼,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可是现在即便在梦里,傅黎光的眉头也深深蹙起,生活的艰难如果有十分,那傅黎光的十分里,或许有一半都是唐逸荣所赐。
唐逸荣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了自己摧毁了傅黎光的什么。
在他和傅黎光的交谈里,他们好像关系和谐,傅黎光也一直温和健谈好开玩笑,可唐逸荣感觉得到,他是丧气的,他的轻松愉悦都建立在往事已被他放下的前提上。过往那些事情在他心里建筑起坟茔,傅黎光时时刻刻都在坟茔前祭拜。
唐逸荣想着傅黎光说的十年后他已经无所谓时的表情感到心惊肉跳,是他摧毁了傅黎光的积极、傅黎光的期待,所以傅黎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活得古井无波,像个无欲无求的死人。
可是他分明还那么期待被爱,被放在第一顺位被真心对待,永远被需要,永远被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