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帆穿了一条看起来还没到大腿根的短裤,两条细腿支在里边,放眼望去尽是白花花的腿。瞧着他这会儿的模样,怎么也看不出白天的时候这是个衣冠楚楚的正经秘书。
唐逸荣也看了一眼,有伤风化似的收回目光,艰涩道:“不是。”
傅黎光转头,目光凌厉:“不是?你们没上过床吗?”
唐逸荣不知道怎么跟傅黎光说明他和谢轻帆的炮友关系,他怕傅黎光更不理解,更何况也没有一定要说的必要。
分离十年,十年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他们都是成年人,要有年过三十忽而通透坦诚的彻悟,也要有那些心中明白却不必提及的体面。
唐逸荣轻飘飘问傅黎光:“小黎,你又是出于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的呢?你不是也已经有杨涵了吗?”
傅黎光笑了:“我问你纯属八卦,你去骚扰杨涵呢?”
车厢内是个很私密封闭的环境,涌动的气氛也暧昧并强烈,停车场里黑黢黢的,照明的灯光被车窗拦截,密闭昏暗的车里,情绪被无限放大。
唐逸荣对杨涵原本没有那么深的恶意,但坐在车里的时候,傅黎光特意为他来出气、来打人、来质问自己的模样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他想过许多次傅黎光有了别人会是什么样,原来看到了才知道,傅黎光一直都是这样,为了赵寻出柜,为了他谋前路,为了杨涵出气,他爱谁都爱得义无反顾。
可唐逸荣不行,唐逸荣自私而克制,重新开始对傅黎光来说易如翻书,对唐逸荣来说,那薄薄一页纸,十年他也没能翻过去。
“我想让他知难而退。”唐逸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车窗外,说:“本来想着他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的人,能让我私下里劝退他,结果不是,那这些话只好我来说给你。你真的觉得你跟他这样有前途吗?从前的我和杨涵是一样的人,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人渣也罢,我的环境、家境,这些都让我没办法去出格地谈一场同性之间的恋爱。杨涵也一样,只是他还傻着,还觉得自己有戏。”
唐逸荣的恶意被放大,他近乎冷酷地说:“小黎,你和他没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趁早了断,别让他那么难受。”
傅黎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冷笑起来,“你和杨涵不一样。”他对上唐逸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他从来不利用我欺骗我。”
傅黎光仍然觉得不解气,便警告唐逸荣说:“你以后别再去找杨涵。我跟杨涵是好是坏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生气的时候下颌线条绷紧,十年过去,他的五官更加深刻,线条更加明朗,看起来英俊迷人,这样盯着唐逸荣的时候,唐逸荣的心头一阵悸动。他想起他爸爸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天,傅黎光对赖在家里的赵寻发了一通脾气,一路上唐逸荣感到天塌地陷,转头看了一眼傅黎光气恼的侧脸,居然感到一丝不合时宜的可爱。
可他没来得及去捕捉那一刻的可爱由何而来。
唐逸荣亲自体会了傅黎光对杨涵的维护,虚无缥缈而又于事无补地伸手拉了一把傅黎光的手,他当然什么也没拉到。傅黎光已经走远了,唐逸荣才喃喃道:“我也曾经以为我可以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