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你好,晓晓。”汪鸿里笑着回应,把从南京带来的小点心递给晓晓。
晓晓咧开嘴,“谢谢!”蹦跳着跑去餐桌旁拆袋子品尝桂花糖芋苗去了。
“吃饭吧。”陶峰不知道该跟陶徊寒暄什么,干脆直接招呼他们吃饭。
“麻烦阿姨了。”陶徊和汪鸿里对陶徊后妈道谢。
陶徊后妈立在客厅,有些拘谨。
她并不会处理和继子之间的关系,万幸的是他们不需要在一起生活。她不了解陶徊的口味,陶峰见陶徊难得回来一次,让陶徊后妈别热晚饭吃剩下的,再做点菜。
开了一共十几个小时车的两人风卷残云。
陶峰很少能和陶徊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他吃饭。青年的眉眼十分像他妈妈,暖黄的灯光打在俊秀的五官上,陶峰恍惚间竟是差点以为陶徊他妈妈坐在他对面。
然而陶徊妈妈已经跟他分开十几年了。
人到中年,常常会因为某一个瞬间而想起过去,由于人自身趋利避害的本性,被撬起一角的回忆里面不愉快的东西在时间的流逝中被遗忘,留下来的,总是加了滤镜的,总是美好的。
陶峰在下半年的体检中查出了脂肪肝。
往往是命运给你一个上眼药后,你才开始虚心地审视起来前半段人生。
陶峰明白他缺席了陶徊的成长,年幼陶徊的安全感缺乏,他并不是一无所感。经营生意的同时又要帮着融洽继母、继妹与继子之间的关系,陶峰想都没想就认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他顺势放养了陶徊,自私地把孩子留下不让陶徊妈妈带走,又不承担起应有的父亲角色。
他用一个陶徊向来是个乖孩子很让人省心的借口堵住了心中的愧疚。
“徊仔,你……真的不准备回广州工作了吗?”陶峰问,厚实的两只大手交握搁在餐桌上,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心翼翼。
陶徊摇头,“上次跟爸你讲过的,在南京买了房子,没有必要回广州了。”
陶峰哑声,他晓得如今心里的失落感是他自己应该受的,在决定变相忽视孩子成长的时候,他就该做这样的觉悟。
“爸,身体最近如何?”陶徊想起了汪仪跟他说的,陶峰身体查出点问题来了,停下筷子,看向男人。
陶峰本来想打哈哈,说没事,见到陶徊似是能看到想法的眼神,还是讲了实话,陶峰叹了口气,儿子学医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有脂肪肝。”
陶徊听了,没有说话,只是又拿起筷子吃饭,等到吃完碗里的饭,他才淡淡道,“记得定期去复查,谈生意就别喝酒了,少吃油腻的。”
陶峰的眼泪差点因为他这句话不争气地漏出来。晓晓年纪还小,又进入了想脱离父母掌控的叛逆期,根本不会主动地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陶徊后妈是典型的家庭妇女,关心的不在点子上,陶峰嫌烦,而陶峰,也觉得自己是能扛得住的。
他压住令他不知所措的哽咽,悄悄逼回了感动的泪水。
“没事的没事的。”他打哈哈。
陶徊不再和他说了,皱起眉头。
陶峰见状,还是屈从了陶徊的冷处理,“你放心好了,会定期去复查的,酒早戒了。”
陶徊和汪鸿里没在陶峰家住,去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边境,就回南京了。
临近元旦,一审的结果出来了,骗药男子被判了三年。
陶徊准备着申博,年后要去答辩,李主任就给他在过年期间放了几天假。阿湾学校早早地就放了寒假,天天在电话里跟汪鸿里叫苦:“我真的要被我爸给折磨死啦!订我们家年货的客人们天南地北的,我光打包就打包到手抽筋,臭老鱼赶紧回来帮我!还有!我爸安排在初三办我二十岁和升学宴,你和徊仔哥还能在平山村留到那个时候吗?”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