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仪突然心慌,全身像是被冷水浸满了,从里到外透着凉,她举着手机盯着外面明晃晃的天,颤声问,“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她不敢确定,又害怕确定。
“是。”
汪鸿里的回答仿佛晴天霹雳,直直的把汪仪整个人劈成了两半,她愣在那里,连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都忘记了。
九月中旬,陶徊轮转到了普外,前两周是在甲乳外科。
“你怎么了?”
“前几天洗澡的时候摸着脖子有点肿的感觉。”
“疼不疼?”
穿着白大褂的短发中年女人正在为今天最后一位病人触诊,她是陶徊在甲乳外科的带教老师。
“不疼。”
“这块儿,右边,摸到了一个类似小结节的。”钱主任用手又在女病人右边脖子上检查了几遍,确认道。
“小陶,开个B超。”
坐在陶徊对面的钱主任转回身子一边敲着电脑,一边让他帮忙开医嘱。
“好。”陶徊撕下一张检查单,开始填写。
椅子上的女病人满脸焦虑,忧心忡忡地开口了,“钱医生啊,我这甲状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脖子根那边老是摸到滋滋的血流声,上网查了,网上说的都挺让人害怕的。”
“我摸到了,所以让你去做个B超检查一下。”
“哦哦,那B超什么时候能做?”女病人问道。
“下周一。”钱主任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转。
“可不可以提前一点啊?我怕下周工作上的事情多,抽不出来空检查。”
钱主任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场就不大耐烦了,中年妇女到了一定年纪情绪常常不稳定,更何况甲乳外科总是很忙,她看了一天的病人,还另外加了十几个外地来看病的号,厕所都没时间去,“现在已经周三了,周四周五都没有号了,只能下周,你自己的时间自己安排。”
女病人被噎得没再说话,嘴唇嗫嚅了几下,便默默地挎好包拎着陶徊递过来的单子和自己的病例离开了。
“没号了吧今天?”钱主任转了转脖子,手在肩膀上按了按,“后面还有吗?”
“没了。”陶徊说。
“好,整理过病例之后你就可以走了,快六点了,早点去吃饭吧。”钱主任处理完电脑上的东西,起身对陶徊说,手上端着个水杯即将走出诊室,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上次李主任跟我说他想推你去美国的那个交流活动,你是怎么想的?”
李主任不仅是陶徊急诊的带教老师,还是他的硕士导师。
陶徊停下打病例的手,“这几天在和家里商量,因为之前没想过出国。”
“李主任的意思呢,是想你去交流的时候,申请个博士,以后留院的可能性会更大,当然国内的学校也很好,只不过去国外或许能开拓一下你的眼界,如果你想要去,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钱主任抬了抬眼镜架,“这个机会不错的,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钱老师。”陶徊认真道。
“没关系,要趁早决定,下周之前就要上报了。”
“好。”
钱主任刚跟陶徊说完要走,一个男人冲过来堵在诊室门口,堵着钱主任不让她出去。
“医生,可以加个号吗?”那男人穿着陈旧的牛仔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脸颊都凹进去了,黄瘦的像是肿瘤科的病人,他拽住钱主任的胳膊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