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国内出发入口处。
汪鸿里拿出身份证排在队伍尾巴等待安检。广州没有梅雨,却也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高悬的日头折腾得他浑身是汗。
汪仪在微信里催促着,问他什么时候到苏州,汪仪自把汪鸿里接到苏州生活了以后,像是要弥补她不在平山村那几年的缺憾,对他的上心程度堪比管生意。
“昨天会展中心有高校宣传会,我拿了几个学校的资料,回头一起看看。”
“飞机什么时候到?我去虹桥机场接你。”
汪仪发微信从来喜欢发语音不喜欢发文字,她觉得语音能节约时间。
汪鸿里没有耳机,耳朵凑在手机旁听,流了汗黏黏糊糊的手心把屏幕摸得花脸一样。站在栏杆外的陶徊一直陪他等着,“汪姨?”
“嗯,我妈。这里太热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两点钟的飞机,现在才十二点多,队伍太长,离真正进入国内出发还有好一段距离,站前广场上没有遮挡太阳的东西,阳光直直地晒在人身上,前方的队伍慢吞吞地磨蹭着前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到他安检,汪鸿里见陶徊白净的额头上渗出微汗,便让他先回去。
“我等你进去了再走。”陶徊坚持。
熟悉的场景像是以前也有过,似曾相识的对话把汪鸿里的记忆带回了当年的寒冬,少年微红的鼻尖和似水的眼眸浮现在脑海中。
有人说,世间事就是不断地轮回,未来总是在重复着过去。
汪鸿里怔怔地看着陶徊,光阴的流转恍若也就在那一瞬间。
二十分钟后汪鸿里终于排到了国内出发入口内,前方只有五六个人在等待安检,陶徊卡在围栏后,汪鸿里再往里走的话,陶徊就不能陪着他了,现在是最好的道别时机。
“我走了。”汪鸿里看向陶徊跟他告别,却被直射的太阳刺得眼睛一眯,正缓着这一阵不适的感觉,发现一道黑影拢了过来,替他遮住了过于炽热的阳光。两人的拥抱因为汗水而变的粘腻潮湿,贴在汪鸿里耳边的嘴唇张张合合,“不要填广医大,在南京等我。”
汪鸿里震惊地睁大双眼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陶徊推向安检口,安检员向汪鸿里招手让他把箱子放上去安检,缺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可怜巴巴地趴在传送带上被送进去,汪鸿里展开双臂给安检员检查,他回头,陶徊身姿挺拔,站在国内出发的玻璃门外,静静地目送他。
明明是送别,但汪鸿里的心情却没有来时忐忑,就好像,他知道,他们终会重逢。
苏州。
摊在桌上的高校海报还有未散的印刷味道,汪仪低着头翻着一摞报考指南,“我看上海有的学校也不错啊,你看,这个学校,也有药学类专业。”她指着上海高校页面的第十行。
“上海分太高了。”
“上海机会多啊,离家也近。”汪仪又顿了顿,“南京的也挺好的,反正就这三所,两个南京,一个上海的,都差不多,你自己慢慢挑。”
汪鸿里毫不犹豫在其中的一所上打了勾,“就这个了。”
“确定了哦?不再想一想?不冲一冲其他学校吗?”汪仪凑过去看。
男孩打开网上志愿填报的窗口,把勾的学校放在了第一志愿,“就填它。”
广州。
键盘的敲击声很响,边牧好奇地闻声而来,毛茸茸的狗头挤在陶徊的手旁,软乎乎的狗毛扫过笔记本的屏幕,屏幕的荧光映在陶徊俊秀的脸上,他把沉甸甸的狗身子搂过来,伸手揉了揉边牧的狗头。
陶徊昨晚思考了很久,决定填南大,他不想再和汪鸿里分开了,如果说两年前的分离是出于无奈,那么他现在就不能因为赌气把人推远。鱼需要水才能活,谁说水不需要鱼呢?有了鱼,水才有了生命。
等待录取的过程是漫长的,汪鸿里却不是很着急,他对自己的志愿学校有把握,倒是平山村的阿湾,几乎每天都要一个电话来表示关心。
“鱼仔!”阿湾充满活力的声音似要炸破电话线,汪鸿里把手机开成免提,避免耳朵遭受荼毒,“这么激动干嘛?”
“你啥时候回来啊!”小孩正好小升初,天天没有作业写,就来骚扰汪鸿里,“阿婆说想你了,学校录取还出来啦?”
“没呢,哪有那么快呀,还有三四天。”汪鸿里暗笑,小孩想哥哥非要说是汪阿婆想,催命似的要他回平山村,说是想他回来陪陪阿婆,汪鸿里怎么不知道是小孩想要他带着去玩了。
“哎!上周就说还有三四天了,这周还说有三四天,合着这时间就没变过!”隔着话筒汪鸿里都能想象阿湾是怎么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急急捶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