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笑眯眯地看着男孩,“终于想起来啦?”
汪鸿里有些开心,“小齐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前天下午到的,本来想去敬贤堂找你玩,可汪阿婆说你和徊仔去黄山了。”青年用画笔沾了调色盘里的颜色继续画画。
“我昨天回来的!小齐哥你们这次来还是呆一个月吗?”
“八月中旬再走。”青年对汪鸿里笑了笑,“趁着暑假时间长在平山村多练练手。”
汪鸿里很喜欢小齐的画风。
平山村有很多写生的学生,水平参差不齐,油画、水粉、素描都有人画。汪鸿里以前闲来无事就会喊着陶徊一起看学生们画画,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的画基本上是水粉和素描,有的是初学者,画的还很稚嫩,有的是艺考前突击的熟练工,画的好看但规规矩矩没有新意。
小齐画画多用水粉,上色不浓,线条流畅自然,水墨国画的画法中加上了一点点现代的写实。别的学生一般都画粉墙黛瓦和南湖的荷花,要么就画村口的老槐树和清池,而小齐,会把徽州的山和云都画进去,山以烟云为神采,他手下的云飘渺神秘,虚实莫辨地绕在山间,留白和渲染让整幅画都变得很有灵韵。
汪鸿里看了许多学生的画作,觉得小齐哥的作品最有徽州的味道。
青年的画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简素的马头墙轮廓初现,灰白为主色调,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寡淡。
汪鸿里目认真地欣赏着青年的画。
去年跟在青年屁股后头转悠的男孩稍微长开不少,脸颊的婴儿肥憋了下去,“鱼仔啊,是不是初三太辛苦没吃好啊?”
目不转睛正研究着画的汪鸿里听到小齐跟他说话,把目光从画纸上移开,看向青年。
“没啊,阿婆烧饭每天一个花样。”汪鸿里道。
“感觉你跟去年春天相比,瘦了。”画笔笔头的绿色被青年轻轻地点缀在画上。
汪鸿里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没发现变化。
“可能夏天人就容易瘦。”汪鸿里笑嘻嘻的。
青年一边画,一边跟汪鸿里聊天,他们很投缘,但话题多数还是围绕着画画展开。
“哎,鱼仔,你别动。”小齐把画笔转到了左手,右手抬起伸向汪鸿里的头顶,汪鸿里不知道青年要干什么,听话的没动,他只觉自己的头发被青年的手拨了拨,然后又顺了顺。
“你头发上有片叶子。”
小齐拈着叶片的手伸给汪鸿里看,是柳叶。
“可能是柳枝上不小心落下的吧。”汪鸿里不甚在意。
陶徊刚走到南湖边,就看到了这副场景,明明是正常的聊天和普通的动作,却让他感觉喉咙一阵阵发苦。
汪鸿里宁愿跟来平山村写生的学生一起,也不愿意去找他。
阿湾冲进仁礼堂时很是莽撞,咋咋呼呼激动的像是他哥要离家出走一样,催促着陶徊去寻汪鸿里。
陶徊以为汪鸿里发生什么事了,听阿湾倒完话便立马从清池开始沿路找人。
青年和男孩在柳树下相谈甚欢,明明陶徊就站在一两米远的地方,汪鸿里却没有发现他。难过像散开的棉絮一样,堵在陶徊肺里的支气管中,使他的呼吸变得迟缓。不良情绪没能压住,直接把一张俊秀的脸变得阴沉。
陶徊没再看,掉头就走。
小齐每天都会搬着折叠椅在平山村里找素材画画,汪鸿里就跟着他跑,也不去纠结跟陶徊的别扭了。
顺其自然吧,汪鸿里心想。
可自陶徊和他从黄山回来之后都过了半个多月了,他俩谁也没找过谁。
陶徊一开始还憋着一股气,见汪鸿里没有像以前那样来哄他,反而冷静下来,每天在家不是研究着高中的书本,就是躲在楼上整理他爷爷留下来的老古董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