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桀下巴微昂,莫名其妙竟然有一种被他给调戏的错觉。
余夏又亲了他几下,而后说:“小桀哥,我真喜欢你。”
孟桀错开脸,有些无奈,“说正事。”
余夏呼出一口气,下巴靠在孟桀肩头,闷闷道:“这不是正事吗?”
孟桀不吭声,余夏只好说:“我知道你关心我,小桀哥,你是最好的。”
孟桀捏住余夏的下巴,余夏不再说话,孟桀问:“余夏,我们是一样的,在我面前,不要再遮掩了。”
余夏垂眸,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现过复杂情绪,嘴唇微动,他说:“我还记得,在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她把我按在沙发里,想要掐死我。”
“她其实不喜欢我,表面上的关心更像是一种变态的控制欲。我以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对我,现在我懂了,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她也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并且……”余夏没能说下去,只是低下头,“对不起。”
他们就像是掉进黑暗里的两粒光点,彼此靠近着互相点亮。
无尽的夏日里,孟桀听着余夏的声音,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间昏暗房间,一张褐色沙发,尚且年幼的孩童被人勒住脖子,拼命挣扎哭喊。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凄厉哭着叫着说妈妈是为你好。
升腾起的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凿碎,他握紧拳头,后槽牙相抵。
他曾以为能放下的仇恨偏见背叛痛苦,在这一刻又被点燃。他还是恨的,恨摧毁了他童年,害死了他母亲,伤害了余夏的那个女人。
似乎是到了这个城市的雨季,小雨大雨连轴,陆陆续续下了一个多星期。有关余家风波稍稍平息时,突然就传出余老先生辞世的消息。
余老身体不好常年住院,媒体几乎每月都要报道一回,他快不行了的新闻。可当这事成真,倒叫人措不及防,一时反应不过来。
余家家里无人,是邱慧出来主持大局,她对这种事还挺熟悉的。当初她嫁给他哥,父母被他们活活气死,那葬礼也是她亲手操办。
余老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和余家有交情往来的。有人问起邱慧,余夏怎么没来。邱慧表现出伤神,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口骚动,她抬眼看去,拥挤的黑色人群靠两侧散开,大门口逆着光有人走来。黑色衬衫前扣着一块黑布,余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孟桀。
邱慧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呆愣看着,一直到余夏到她面前,喊了一声妈,她才反应过来。
四周的人都看着他们,邱慧猛吸一口气,掩去惊骇,露出悲痛表情,伸手要去碰余夏,“小夏,你怎么才来?”
余夏后退,躲开了她的手,扭身拉住孟桀的胳膊,对邱慧说:“我带哥哥来看爸爸。”
邱慧抬眼,孟桀一身西装,颈侧的纹身被衬衫领子紧紧包裹,染黑了的头发下是轮廓分明的五官,他面无表情看着邱慧,线条流畅的侧脸同灵堂上的那位年轻时极尽相似。
在众人目光里,孟桀走进,取香点火低头,同余夏一起祭拜自己的父亲。
第34章
葬礼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进行,所有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的人,邱慧一席黑纱裙站在左侧,那位传闻中余家的私生子则在右侧,中间是余老的小儿子余夏。
邱慧早已准备好悼词,在要说时,余夏上前,侧头微笑,“妈妈,我来说。”
孟桀侧目,这是他第一次以余家人的身份站在人前,目光四顾,看到的却是一张张模糊的脸。他认不清这些人,可不知为何,在此时此刻又庆幸自己不用去看清这些人的脸。
他只要记住余夏就好,这个世界,只有余夏值得他记得。
索然无味的悼词结束,孟桀听到哭声,邱慧在旁捂着嘴,几声呜咽听着尤其虚情假意。大门重新打开,有人进来抬棺木,孟桀侧头,看着躺在上头的老人。
他盯着那片枯槁的面容,看了两眼,便挪开了目光。
孟桀走在余夏身后,众人专注于棺木缄默时,余夏偷偷扭头,伸手勾住孟桀垂在身侧的手指。孟桀眨眼,反手抓紧了他。
室外下着雨,一把把漆黑的伞铺满整个天空,风比往日大,雨声噼里啪啦浇在伞面上。余夏和孟桀共用着一把伞,他站在他哥身边,矮了一个头,半个肩膀都被孟桀用手臂揽着。
“冷不冷?”
孟桀问他,余夏摇头,“哥,你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