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夏和第一次看到金历杭,在新闻上、在各种杂志报纸上都能看到他,此刻却觉得金历杭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也要伟大。
因为他得救了,他逃出生天。
“夏和,你好,我是金历杭,接到你的求助之后,我立刻安插了人手去解救你,幸好,还不晚,在最后关头把你救了出来。”
金历杭面上带着些笑,脾气很好的样子,整个人温文儒雅。
“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不被牵扯进这个事件,你暂时被安排成假死,暂时不能去见你的亲友了,这点我表示很遗憾,但是希望你能理解。”
金历杭在视频里摊手,接着他咳嗽两声,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又似乎只是简单咳嗽。
“我为你安排了一些课程,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假以时日,我或许需要你帮助我做一些事,那时,我也会让你与家人团聚,而这艘邮轮属于你,我将它赠予你。”
夏和看完视频愣了好久,接着差不多明白过来,金历杭是希望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人,培养成一个可用的、可信任的人,这艘船是礼物、但也是枷锁,船上应有尽有,从各种专业老师到解决欲望的男人女人,金历杭考虑得实在周到。
金今已经不再哭了,他抬起头看廖骏生,大大的眼眶里是无尽的恍然和空白,廖骏生亲了下他湿润的嘴角,重新将他拥住:“一个月前,你爸爸通知夏和,他有任务了,任务就是保护你爸爸的儿子,也就是你,金今。”
“夏和得到的所有关于你的信息里,其中就有一条,是你正在和我交往,于是夏和就来找我了。”
“所以我爸一直在保护我?”金今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廖骏生,廖骏生朝他点头。
“可是他在……”
“对,他在监狱,其他时间一直是其他人在保护你,直到他觉得保护的力度不够了。”廖骏生的声音很低,金今的胸膛有些激烈的起伏着,他有隐隐的猜测,但又觉得太过荒谬。
“你现在没办法离开B城了,金今。”廖骏生闭上眼,将金今搂紧:“那群人想要把你困在这里,用你要挟你爸,我这几天,在和夏和准备所有能保护你的方式。”
金今愣着神:“我……我出得去啊,唐岳给我……”
金今一顿,脑中突然如惊天闷雷,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廖骏生:“唐岳他?”
廖骏生朝他摇头:“他没有要害你,所有人都在保护你,只是他们想趁这次机会把你送出去,唐岳和武湛他们在明,一举一动都被监察得仔细,我和夏和在暗,所以获得信息更早、对局面掌控得也更全面,你要出去这件事被发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会被半路阻截。”
廖骏生的眸眼深邃,他专注深情地盯着金今:“我没有想要瞒你,只是想在找到保护你最有用的方式之前,不让你因为这件事白白受惊。”
金今逐渐冷静,他把脑中所有混乱的藤蔓理好,差不多理清了此刻的情况,但唯有一件事,像齿轮链条上还漏了一环,迟迟对不上去,他抬起头,目光清明:“你什么都说了,唯独没有说我爸现在怎样了。”
廖骏生无奈地看着金今:“我希望你不要问,刚刚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金今用力咬了咬下唇,把自己咬痛了才说好:“那告诉我,他现在安全吗?”
廖骏生朝他点头:“很安全,现在最不安全的是你,昨天你突然消失,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所以从昨晚开始,我就安插了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金今响起今天在商场通道里的高个男人,还有出租车司机一直嘟哝着的“为什么那辆红色雪弗兰一直跟着”……
金今尚在回想,电话却响起,唐岳打来的,他接起,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喂。”
“金今!你那班航班取消了!我帮你订明天的……”
“不用了。”金今打断唐岳,唐岳他们大概也收到了风,知道今天的计划被发现了,只能取消。
“我都知道了,你取消陈肴的毕业旅行、武湛突然从雪山回来,都是因为我吧?我没那么金贵需要你们所有人对我藏着掖着,不告诉我也没事,但不用为我打算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边的唐岳愣了好久才回复,语气从装出来的相安无事变得沉重:“你知道了,也没事,就算在B城呆着那群人也不敢动你,我和武湛他们现在,受制挺严重的,能做的都做了,但是你只要不轻举妄动,没有人敢动你,你放心。”
金今无力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他看向廖骏生:“所以我现在是被软禁了吗?”
廖骏生看着他不说话,却俯身拥抱住他:“会好的。”
到了西山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22号已经空空如也,金今跟着廖骏生回了21号,廖骏生向来沉默,金今也因为情绪低落而话不多,反倒是夏和,假死了一回依然聒噪,在廖骏生的房子里打着转评论,一会儿说瓷砖颜色不够亮、一会儿说灯具品牌不够高档,金今对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感,等夏和绕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朝夏和翻了个白眼:“你能闭嘴么?”
夏和看向坐在沙发上白着一张脸的金今,坐到他对面,突然来了兴致:“你不说话我还没兴趣,说了话我倒要来看看,金历杭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有什么不同。”
金今别过脸不搭理他,夏和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絮絮叨叨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漂亮一点,不过在这个世道漂亮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