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味忽然明显,不知是的确变浓了还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总之将劣质塑胶的味道都盖了个完全,M83飞扬的发丝也在此时碰上他的额头。
于是陆汀不自觉揪紧手中抓着的衣摆,手再使点劲仿佛就能把脉搏握住,他合上眼皮却张开嘴,又闻了两口。
周身还是黢黑,午夜前的低气压下,霾尘聚得更浓了,只有前方被远光灯破开一道口子,好比雪白小刀插入积灰下的黑色绒布,剩下的不知还有几尺。入侵感就这样压在陆汀肩头,时刻不停地无声堆积,却有人挨在一起,带着他稳定迅捷地向前,于是好像摘下目镜也不用害怕夜盲了。
渐渐地,陆汀就把身子放松,柔顺地枕伏在了M83背后,双手交叉,环在他的腰前。
M83仍然专心驾驶,毫无反应。
“这些房子都不开灯,也没声音,”陆汀开口问道,“你们家那边也这样吗?”
“不是。”声音从空气传播,进入右耳,也从胸腔传播,进入左耳。
“那这里面都有人住吗?”
“都是快死了的,染上毒瘾又没钱才会住在这边。”M83顿了顿,“还有得病的。”
“什么病?瘟疫?”
“不止。”
陆汀咬紧嘴唇,再次望向途径的房屋,它们里面好像只装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死,被他事不关己地匆匆路过。这都是他在警校、在新闻和资料片上从没听过的事。先前得知办理跨河大巴乘坐手续那么麻烦,两片区域的交通控制那么严格,他以为只是出于自然人和人造人之间惯有的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