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觉得,你今天肯定也在工作,虽然我挺无聊的,但至少当下那一秒,你能稍稍想点别的。”
贺年说得可怜,只是严锐之刚要缓一缓心思,就听他补完下半句:“……比如我。”
不过严锐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想过一点的,没搭理。
“您等会儿生完气,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啊。”贺年小心翼翼地问,“我下次不这样了。”
“我明天还要给您保平安的。”严锐之莫名觉得贺年现在应该是垂着头的模样,“我就是看见文学社的一个朋友发的,还是没忍住才也发给你的,没有要你为我担心的意思。”
严锐之几乎想咬牙:“……你文学鉴赏就学了这些玩意?”
贺年不敢辩驳:“也、也不全是。”
他一边觉得贺年有时候实在过于跳脱,但对方乖成这样,最后也没能发起火来。
“您要是真生气,反正我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还气不过,就拿我出出气。”贺年天天数着日子,讨好地说。
严锐之这才回了神,发现自己跟贺年计较起这种事实在没必要。
他换了语气:“你们不是周一中午到么?”
按照郝帅的脾气和习惯,肯定是家里人来机场接了直接回去休息半天,公司肯定都不会来。
果然如此,贺年继续道:“郝总说了,到时候叫两个车过来接我们,他回家,我回公司。”
严锐之微微皱了一下眉:“就半天时间,别过来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他说这句话本意是想让贺年休息半天,结果对方听见后安静了一会儿,没说话。
“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贺年就开口,请求似的:“你就让我过来吧。”
“我没那么想休息,就想赶快看到你。”
“我绝对不影响你工作,”贺年连忙打包票,“就跟之前一样,我在隔间就好!”
严锐之很轻地眨了一下眼,半晌后才愣愣地“噢”了一声。
等贺年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他才缓缓反应过来。
他时常会想,自己甚至不能算是个正常人,为什么贺年会一直保持着热情,即使知道了一部分过往,却丝毫没有消退。
严锐之总觉得自己像一个中了头彩的人,一面觉得不可置信,这么好的运气能落在自己头上,一面又开始惶惶而担忧,生怕真的是个梦,真的会消失。
可无论如何,他还是陷入其中。
贺年后天就回来了,他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要说点什么?
要做点什么?
严锐之明白再想下去也没有结论,第一次维持自己也无法握住的关系,第一次把这件事的主动权推出去,第一次试着做一个可能会实现的梦。
就这样吧,他想。
至少当下是满足的。
-
严锐之以为自己会在周一的早会上走神,或者工作上有点什么疏忽。
结果工作生活都没有一点错漏,他在早会上甚至还把每个部门的报告全部仔仔细细听了一遍,面无表情地挨个提问改进后才放人,一个早会开了三个多小时,最后pm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梁小优毕竟跟他时间久,嗅到一点风雨欲来的感觉,整个公司上下气氛变得严肃起来,生怕老板突然发难。
大老板让人噤若寒蝉,大家开始纷纷怀念亲和没有架子的二老板来。
毕竟要是没他从中调和着,公司的氛围大概比现在还要冷得多。
然后员工们转念一喜,对啊,今天二老板就回来了!
尽管今天郝帅估计是不露面的,但大家已经开始在心中唱起了感恩的心。
因为开会时间太长,等大家各自出来时都已经接近中午,严锐之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梁小优就毕恭毕敬敲门进来,问要不要给他准备午饭。
他刚随意地一点头,动作就微微僵住了。
梁小优还以为他有什么事要交代:“还有什么问题吗,严总?”
严锐之略微抬起头。
贺年真的会过来吗?
还是飞行太累,让郝帅叫的司机送回家了?
如果他要来,是不是得给他备一份?
毕竟他不知道贺年能不能吃得惯飞机餐。
严锐之对自己这些思绪弄得有些茫然,又怕梁小优等久了看出端倪,才沉着脸让她再准备一份丰盛些的。
梁小优应下来,察觉到自家老板的表情,不敢怠慢,亲自跑到商场打包了两份精致的,马不停蹄回到公司。
结果刚走出电梯,想要直奔严锐之的办公室,就看见一个面生的男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她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一旁的同事问:“刚刚走进去的人是谁?看上去跟严总很熟的样子?”
“不认识啊,但刚才前台的打电话来问了,说是姓周,自称严总的同学。”
“听说严总安静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多说,就让人自己上来了。”
梁小优抱着两份精致的午饭,犹豫着要不要现在送进去。
说不定严总让买两份就是这个人来看他的缘故?可要是他们在谈正事,自己现在进去又实在有些没有眼色。
她不敢走远,但也没离太近,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而屋内,严锐之终于抬起眼,冷漠地朝来人看去。
周鸿声与之前相比,没了自信的意气风发,但依然穿得精致考究,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锐之——”
他的声音也没了之前轻描淡写的傲慢,而是多了一点套近乎的熟稔。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