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眨眨眼,“五香酱牛肉。”
那人“哦”了声,大手一挥,“来上三斤!”他看了那酒架子一眼,又道,“最烈的烧刀子有没有?”
见有大生意,老板娘哪还顾得上这群人是好是坏,眉开眼笑答,“客官放心,酒水管够。”
那人咧嘴笑了,“来上三坛子!”老板娘哎了声,赶紧把酒摆上,而后乐颠颠往厨房跑,去吩咐上菜。
听见这阔绰口气,旁边兄弟都讶然,七嘴八舌地起哄说,“五哥这是发财了啊。”
那个叫五哥的坐下来,翘着脚嘿嘿一笑,“现在还没,但是再过两个时辰,便就发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俱是怀疑之色,陈老五挑眉,从怀里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道,“瞧好了!”
薛延往后靠在椅背上,也跟着瞧过去。
那男人将手里东西一扬,而后噼里啪啦五个色子都落在桌上,翻滚旋转,俱都稳稳停在了六点朝上位置。
五气朝元。一片哗然。
薛延舔了下唇,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那人。
哄笑喝彩之后,有道懦懦的声音响起,问,“五哥,你不是又要去永利坊吧?”
话音刚落,气氛霎时便就冷下来,过许久,有个人戳了下刚才说话人的胳膊,道,“怎么说话呢。”
那人唇动动,满面纠结之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五哥,因为赌这个事,嫂子都带着孩子走了,家都没了,多让人难受啊。咱好不容易干苦力又攒了几个钱,你可别再去碰这个了,万一再……”
再什么,他没敢往下说。
一阵风吹过来,桌上的空酒杯摇晃几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的稀烂。
有人出来打圆场,道,“挺高兴日子,说那个干什么,别提了别提了,吃饭。”说罢,又朝着厨房喊,“老板娘,菜呢?”
陈老五青着一张脸喝酒,任由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哈哈,气氛尴尬。酒过三杯,他猛地站起来踹了脚凳子道,“老子为什么去赌?老子是不他娘的想干苦力!媳妇没了,有钱还能再娶一个,有钱干什么不行,有钱我还怕什么?就是因为穷,我才受了这一辈子的窝囊气!”
他咬咬牙,狠厉道,“你们瞧着,今晚,看谁能赢得过我。”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陈老五狰狞面色,没人再敢说话。
原来那个窝窝囊囊出声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哆嗦着手去拿过一颗色子,往上一抛。那色子落在桌面上,跳跃着弹了两下,最后稳稳落在六点的位置。他不信邪,又扔了几次,俱都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所有人便就都明白了,这色子里灌了铅。
怪不得那男人这样笃定。
一时无话。
阿梨已经喝完最后一口汤,拿着帕子擦嘴,她察觉到那边怪异的气氛,抬眼看过去,只见到一群男人僵直的背影。她偏了脸,小声问薛延,“发生什么事了吗?”
薛延摇头,拢了拢她衣襟,拉着阿梨站起来,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