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时候他手里只剩下五十文钱了。
傍晚时候,薛延领着阿梨来江边。
这段日子来,阿梨笑的越来越少了,薛延知道她心里也是难受的,他想尽办法要哄她高兴,阿梨很乖顺,他做什么都会配合,但薛延还是能看出,她并没觉得有多欢喜,就算勉强笑起来,也是涩的。
薛延舍不得她这样。
他们肩并着肩坐着,很安静。
忽而,一艘渡船从夕阳下驶过来,似是踏着满江的金色,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老人,桨摇得不缓不慢。阿梨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个方向,宽阔江面上,一轮巨日半截隐入水中,木船缓缓劈开波澜,一切都是那样宁静,阿梨恍然觉得,岁月像是凝滞在了这一刻。
薛延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手指搅着她垂下来的发丝,轻柔地摩挲,阿梨偏头,见他也正望着江面。这段日子太苦,薛延瘦了许多,侧脸轮廓更为明显,鼻梁高耸,如同山峰的剪影,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梨眼睫颤了颤,歪了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薛延察觉到肩上重量,转过脸,低笑揉揉她耳垂,自然地搂过。
暖风轻柔地在吹。
那艘渡船已经靠岸,上面人拥挤着往下走,脚步匆匆,都急着回家吃饭,有个老嬷等在边上,手里提着个油纸包,像在等人。没多会,从船上下来对年轻夫妻,穿着朴素,手挽手正对着脸说话。老嬷唤了声,那小夫妻听见,忙偏过头去看,见是阿娘,急急跑过去。老嬷把油纸包塞给媳妇儿,笑得皱纹堆叠,几人又亲热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并肩往路的另一端走去。
阿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拐了个弯,再看不见了。她舍不得移开视线,心中酸涩,忽然就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阿嬷,不知道她现在正做什么,晚饭有没有熟,阿黄还好不好。
思家的情绪一旦酝酿起便就再难收住,阿梨闭上眼,脑中所想的全是过往,家中的篱笆院,那些鸡鸭,傍晚时烟囱里卷出来的炊烟味儿。
她还能忆得起冯氏的声音,浓重的北地口音,含着笑意唤她阿梨。
那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陌生了。她忽然觉得无力。
又过一会,天已凉了。薛延拉着阿梨站起来,对她比了个吃饭的手势,低声问,“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c0
阿梨攥着薛延的手腕,摇摇头。
薛延瞬时便就紧张起来,用口型对她说,“哪里不舒服?”说完,便就握着她手腕,想带她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