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知道自己在翊坤宫也不能久待,就借着一个事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要说的话上:“……说起结亲这种事情,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孩子人不错,还没定下亲事。”
宜妃隐约知道她说的是谁,还是问了句:“姐姐说的是?”
“就老三媳妇儿那个堂妹。”荣妃道:“前些天为了我和老三两口子,来你这边拜见你的那个丫头。”
“是她。”宜妃心道果然猜对了。
荣妃就道:“这孩子一向是个机灵懂事的,她家里人央了我帮忙相看,说是得找一家妥帖的亲家才好。可是亲事这个东西,得看机缘。那是说办就能办的?不过说起这个孩子来,真是个好的。性格柔顺又大方,而且听说她从小跟着管家,不管嫁给谁,一定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宜妃七巧玲珑心,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荣妃话里话外的意思,笑说:“你我姐妹一场,就不必绕圈子了。荣妃姐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妹妹当真是好性子,我这一开口,你就知道什么事儿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瞒着妹妹了。”荣妃拿着帕子,笑着半遮了口:“不知妹妹觉得,董鄂家的这个孩子,和九阿哥,倒是般配不般配啊?”
宜妃虽然心里头隐约有了点意向,却没想到董鄂家还真的打了这个主意。
宜妃忙说:“姐姐怎么看?”
“我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荣妃笑说:“你看,这两个孩子年龄相仿,性格也相和。彼此之间怎么样倒也罢了,主要是那孩子孝顺,如果你做了她婆婆,她只会一直孝顺你,再不会有旁的心思。”
这最后一句话,可真是说到了宜妃的心坎上。
宜妃这两年最大的心结,不过是疼爱了郭络罗氏那么多年,郭络罗氏却主动去求做了八阿哥的福晋。
不仅如此,郭络罗氏自打做了八福晋后,还和她这个亲姑姑越来越疏远了。
宜妃每每想起自己以往对八福晋的好,就懊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觉得那么多年的宠爱真是喂了白眼狼。
她想着,日后给胤禟找福晋,一定要找个对她对胤禟都一心一意的。
可不能像郭络罗氏那个小白眼狼似的,一个心都在旁人身上。
如今荣妃说,小董鄂氏必然会孝敬她这个婆婆……
宜妃当真是有些心动。
荣妃看宜妃神色间不似排斥,倒像是有点乐意的,她心中便松了口气。
她明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在没有个准信儿的时候不便多说。于是就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旁的。
又闲聊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荣妃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告辞离去。
宜妃亲自送她到了门口,两人姐姐妹妹地客气了一番就也互相道别。
待到走出翊坤宫后,荣妃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边敞阔的建筑和庭院,笑了笑,回钟粹宫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
对于结亲这种事情,荣妃也有自己的考量。
董鄂家是三福晋的娘家,也算是她这边的人。
她总得给自己的儿子多加考虑。如今三阿哥势单力薄,没有可靠的强大靠山可不行。虽说董鄂家定然是支持三阿哥帮助三阿哥的,可她觉得还不够。
有了宜妃这一层关系,那就不同了。
拉拢了宜妃就等于拉拢了整个郭络罗家,还有安亲王府——当然了,如今的安亲王府已经大不如前。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亲王府那一脉还是可以作为助力的。
再者,宜妃一直十分得皇上的宠爱。有宜妃帮忙,三阿哥的路也能平坦不少。
荣妃心里舒畅,忍不住和身边的嬷嬷炫耀:“幸亏三阿哥一直争气,在皇上跟前得脸,受皇上宠爱。皇上信任他有什么重要差事都会让他去做,他这才年纪轻轻就做了郡王。”
而四阿哥只比三阿哥略小一点而已,才只是个贝勒。
荣妃道:“希望三阿哥一直这样继续努力下去,也不枉费我为他谋划一番。”
嬷嬷赔着笑:“三爷自然是厉害的。”
荣妃深以为然,捏着帕子不住笑着,忍不住开始畅想未来。
康熙帝一直记得在热河建行宫的事儿。虽然现在眼看着已经入了冬快到年关,他还是让人去了趟热河,查看一下地形,开始着手建造行宫一事。
珞佳凝回到家后,眼看着回京后的东西收拾差不多了,就开始准备搬到新宅邸的事儿。
之前修葺完后一直没能搬过去。现在时间尚还充足,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住过去。
搬新宅子是大事。虽然宋格格在四阿哥和四福晋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把新宅子需要处理的一些末尾的事情办完了,但她依然恪守着本分,什么也不逾矩去做,只等着四阿哥和四福晋回来后搬家。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珞佳凝和胤禛选了个吉祥的日子把主要东西都搬了过去。
等到四贝勒府真正收拾好,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到了年底,京城里家家户户都开始进入过年的阶段。
新宅邸比以前的老宅子大了许多。珞佳凝有时候都觉得有些太大了,走起来都费劲。
胤禛自去办差。珞佳凝就喊了宋格格一起,点着府里的各项进出库的东西,算着旁人送来的东西,依着对方给的东西多寡来还礼。
两人这样有商有量的,事情做起来倒是不太费劲。
如今弘晖已经有两周岁了,按照这个时代说虚岁的法子,他已经有三岁了。而小格格瑾瑜,比他大一些,如今五六岁的样子。
珞佳凝和宋格格都脱不开身,珞佳凝就让晖哥儿自去玩。
晖哥儿到底是小孩子,刚会跑会闹的年纪,自然是喜欢和小孩子玩的。他找了瑾瑜后,非要跟着瑾瑜玩。
珞佳凝相信宋格格的为人,也知道小格格是宋格格一手带出来的,就让乳母在后头远远跟着,由着那俩孩子去玩。
本来她是十分放心的,没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
只不过一日过去之后,到了晚上,晖哥儿的乳母过来寻她,说是有话对她讲。
珞佳凝跟着乳母去了晖哥儿身边,乳母拉开晖哥儿厚厚的棉袄给她看。她才发现,晖哥儿的小肩膀上青紫了一块。
看那印子,像是被人掐的。而且力道不小,不然不会那么重的印子。
而且下手的这个人很聪明,没有去掐经常能够看到的手腕之类的地方,而是稍微撩开衣领掐的脖子。
现在天气寒冷,一般来说孩子们即便是就寝,也都不会天天脱了内衫。
掐在脖子上一时半刻的不好暴露。
若不是珞佳凝早就吩咐过乳母,平时多看看晖哥儿身上,若是有汗就减衣裳若是冷了就添衣,乳母怕是还不会特意看看他的后背,也就不好发现这一处伤。
真的晚个几天才发现的话,就不一定能这么精准指认出来是谁干的了。
下手之人这般的心机,实属“难得”。
珞佳凝想想就觉得可怕,居然有人对这样的小孩子下手。她又心疼又心惊,赶紧把晖哥儿抱怀里,问乳母:“这是谁干的?”
乳母带晖哥儿许久了,自然也是喜欢这个乖巧的孩子,也很心疼他。如今四福晋问了,她便实话实说:“奴才一直都是跟着小阿哥的。只小格格拉了小阿哥去她房里看好玩的东西那会儿,奴才没跟着。”
言下之意,如果有谁趁着独处的时候偷偷掐过晖哥儿,那必然是小格格无疑。
珞佳凝也是这么想的。
平时小格格不在的时候晖哥儿什么事情都没,她一来就出事。
珞佳凝便问弘晖:“晖哥儿乖,你脖子上的伤是不是姐姐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