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被打得左脸颊肿起,鼻子流了血,牙齿掉了一颗。乍一看上去,脸上血淋淋的又青又肿,十分可怖。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也没想到平时沉稳到有些冷峻的四阿哥,居然还有这样暴怒热烈的一面。
而他的所有情绪,都是因为四福晋而起的。周围人想了一想,又觉得他这样情有可原。
大家也不敢上手去拦,都在劝着:“四爷您冷静一点。”
胤禛压根不理睬旁人说的话,怒视着三阿哥,手上力气只增不减。
有人就想要去叫四福晋和三福晋过来劝架。
旁边的人拽住了他们:“去找三福晋吧,四福晋就算了。”
四福晋的脚上还有伤呢,阿哥们都在照顾她不让她下车子,哪能随便就让她忍着脚伤过来呢?
许多人觉得言之有理,催促:“去请三福晋。”
三福晋本来想过来帮忙拉住四阿哥的。
可是之前三阿哥对她也没多好。同样是福晋,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路上都在照顾自家妻子,只有三阿哥,忙着和弟弟们吹嘘,对她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
三福晋吃着果子把头一扭,装作没看见,钻回车子里去了。
来请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后悻悻然回去。
珞佳凝远远地听见了那边有吵闹声,忍不住伸头出车子四处张望:“怎么回事?那是吵起来了吗?”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十阿哥在旁边悠悠然地翘着一郎腿,坐在大石头上:“反正你伤着,连车子都下不得,管那些闲事做什么。”
“就是。”九阿哥在旁边帮腔:“我们哥儿俩好心好意给你拿了水果来吃,你就吃着,别操心别的了。”
十三阿哥给四福晋用油纸包拿了个包子递过去:“四嫂你吃。”
十阿哥不干了,梗着脖子说:“她得先吃我给的水果。我先拿来的!”
十三阿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四嫂该饿了,应该吃点东西点点肚子。”
他说着,又忍不住添了一句:“四嫂最喜欢吃了,很容易饿的。她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在吃东西,这一路上才吃多点啊,这包子正合适。对吧,四嫂?”
珞佳凝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十三这孩子,人是很好的,就是话太多了,净说些人不爱听的。
五福晋和五阿哥正凑在一起嘀咕着。
五阿哥闻言就笑:“九弟十弟,你们就让她先吃包子吧。等下水果照样吃。”
五福晋则说:“她啊,能吃很多的。一个包子不算什么,这些果子都能吃得完!”
说罢,他们几个就全都笑了。
只有珞佳凝一个人一声不吭,只在那里拿着油纸包恶狠狠地啃包子。
这边风和日丽。
胤禛那儿则依然是暗潮汹涌。
三阿哥和四阿哥正对峙着,眼看着三阿哥依旧嘴硬,四阿哥的拳头又要落下去的时候。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皇子来了!”
大家伙儿忙自动让出来了一条路,想着让大皇子劝一劝这两位爷。
谁知大皇子来了后,只训斥四阿哥:“老四你怎么搞的!皇阿玛平时教导我们兄友弟恭,你怎么做的?本该是给弟弟们做榜样的,如今却这样手足相残。你说你该当何罪!”
胤禛冷笑:“他们夫妻俩欺负四福晋,我不过是让他道歉他都不肯。我替四福晋打他一打,又有何不可?”
大皇子却道:“老三和三福晋身为兄长和嫂嫂,担负着训诫弟妹的责任。你怎知他们这样做,不是因为四福晋有错在先、他们意图帮忙教导呢?”
大皇子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当时三福晋丢了酒坛碎片扎伤了四福晋的事儿,是所有人都在场看见了的。
而且刚才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好声好气和三阿哥讲,希望三福晋去对四福晋认个错儿。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因此四阿哥为了四福晋出气,打了三皇子一顿,大家觉得虽然有点意气用事,可于情于理没什么错。
如今大皇子过来后,不分青红皂白只说四阿哥不对而护着三阿哥,任谁都觉得这事儿不太行。
更何况大皇子口口声声说三福晋和三阿哥是为了“训诫四福晋”……
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一个兄长一个嫂嫂都说话那么难听,而且四福晋自打来了蒙古,从头到尾做事都坦然大方,这是蒙古王都在称赞的。
怎的到了大皇子这儿,就颠倒是非黑白、成了四福晋的“有错在先”了?
胤禛听了大皇子的话后愈发愤怒,目眦欲裂。
就在他怒极就要连同大皇子一起打了的时候,忽而旁边响起了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停了车马暂时休息的。一般皇上在这时过来走走,也都是平易近人不用通传,只寻常闲聊似的说几句。
现在皇上居然让梁九功特意唱和通传了,这情况听着就不一般。
所有人都恭敬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
康熙帝昂首阔步走到了两个儿子的跟前,沉声喝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阿玛都来了,胤禛也是无法,只能松开手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他一松手,三阿哥被揪住的衣领骤然被松开。三阿哥没料到他会忽然如此,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于是三皇子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康熙帝冷眼望着躺在地上唉哟唉哟呼痛不已的三阿哥。
其实现在三阿哥很想倒打一耙说一些四阿哥的坏话,可他实在是全身上下疼得厉害,根本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一张嘴就是呼痛的声音,旁的什么也干不了。
大皇子上前一步:“皇阿玛,儿臣有事禀告。”
但凡刚才看到了事情从头到尾经过的人,就都知道大皇子这个时候没安好心,肯定是打算要说四阿哥的坏话的。
围观的人里,很多都是丫鬟太监和宫女嬷嬷。
纵然这些人里有官宦人家的女儿去宫里做事的,可她们再怎样地位都远不如阿哥们高,这个时候唯独噤声才得以保全自己,所以谁也不敢吱声。
就在康熙帝沉默着、大皇子微笑着的时候,很突然的,旁边忽然出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皇上!”苏培盛忽然到了前头来,麻溜儿地跪到了地上:“皇上,奴才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