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说:“你低估了皇帝的警惕性。”
景媛愣住,如果这么说,那么皇帝是怎么中毒的?
韦益阳说:“是我,是我亲自为他下的毒。”
景媛不敢相信,震惊道:“你不是……”
“我——”
第一个字刚说出口,他的上身忽然猛地打了一个颤,脊背弓起,好似一只瘦骨磷酸的虾。
景媛一手揽着他的颈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蝴蝶谷在不住地颤抖。
跟着,韦益阳忽然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将景媛本就明艳的衣裙,染得更浓烈了一些。
“晟安!”景媛连忙抱住他,想要平复他激烈的动作,让他不要再吐下去了,可是她束手无策,只能拼命喊人,“来人!快来人!”
这十一年,景媛在韦益阳身边一直都是淡淡的,除了偶尔的怒气之外,韦益阳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第二种情绪。
如今,她的眼底,却只有他。
虽然苍白又丑陋,但至少……
至少,你终于记得我了。
韦益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握景媛的手。
两人是指相交,手掌相合。
是那般亲密的姿态。
韦益阳的眼底缓缓溢出一抹笑,“阿媛,你,你真……”
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喉咙被人掐住了似的,嗤嗤地喘了好几口粗气,才终于将后半句话说完,“你真美。”
说完,他的口鼻都溢出黑血,脑袋一歪,垂落在了景媛的膝盖上。
像是一个被人踩扁的布娃娃,再没有半点生气。
景媛手指发颤,她竟然觉得自己手掌中牵着的这只手,在不断地流失着温度。
她伸手去摸他的眉毛,却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晟安——”
景媛的声音也是抖着的,声音很小,低到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到。
好像就这样,就能将人唤醒似的。
可是韦益阳并没有醒。
景媛闭上眼睛,抱紧他的身子,倾身往他怀里贴。
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硌到。
景媛撑起身子去看,只见韦益阳的袖口里不知何时滑落了一枚轻巧的令牌。
奉天军,韦益阳。
奉天军是景宣帝为自己培养出的一队精锐。
而这枚令牌就是那日韦益阳无意掉落在被褥间的那一枚。
酸涩涌入眼底,景媛忽然想到有一次,她有意无意地试探韦益阳,说他在枕边落了一封信。
韦益阳却是登时否认,“不可能,我怎么会那么粗心?怎么会随便的丢东西。”
景媛当时听了只是嘲讽一笑。
此时想起,却好似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令牌上镌刻的纹路印在掌心,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她心口疼。
如果他真的不是随意丢的呢?
或许,在十一年的猜忌背后,是她永远都无法想象,也无法再去窥探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