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立停住步子,回身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宣禹,淡淡吩咐,“你先回去吧。”
宣禹怔了怔,然后拱手退下,“是。”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景立能听到他的脚步在渐行渐远。
直到完全听不见之后,景立伸手捂住胸口,强忍住的难受一下子翻涌上来,“咳咳咳——”
宁义从房间里就听到他的咳嗽声,连忙推门出来,只见景立扶着树干正猛烈的咳嗽,大惊失色,“主子……”
他朝宁义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宁义只得止住步子。
景立脸色苍白,比白天的时候好不了多少,他直起身,说:“走吧。”
说着,抬腿走进了宁义的房间。
虽然刚刚在这停留了半天,可是房间里已经弥漫着一阵清甜的药香。
景立坐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其实很讨厌药味。
宁义坐在他对面,问:“主子怎么来了?”
景立开门见山,“上次的方法,好像并不能根治。”
宁义闻言,怔住,问:“您后来又自己试了?”
景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宁义叹一口气,“其实我到底也只是猜测。”
三个月前,景立和青妩遇刺。
当时,景立的胳膊上无意间划了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按理说,景立身子本就比旁人虚弱,这般流血更是应该体虚贫血才是。
但是景立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第二天还觉得比从前更有精神了。
当时,宁义就推测,或许是因为体内毒素积压太重,几乎全部沉进了血脉里,所以这会儿流了血,反倒是对解毒有益。
但这个结论到底是没有任何佐证,他也只是猜测。
景立却伤了心,后来又一次受伤之后,他也曾故意割开伤口。
当时血流如注,时候却的确是觉得神思好像更加清明了一些。
他心里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可是再后来,头晕目眩的失血之症取代了那股子神清气爽,他也就不敢再继续尝试。
但令人欣喜的是,之后他的身体真的比从前更胜一些,至少这两个月,他很少再像之前似的,动不动就晕倒。
景立回忆了一下时间,说:“或许,放一次血,能够解两个月的毒?”
宁义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摇了摇头,“不行。”
他解释道:“您这次晕倒,多半就是因为骤然到了西南,水土不服,再加上路上奔波劳累,所以牵扯的毒性发作。”
“虽然属下至今不知道这毒到底该怎么解,但是却也多少摸出了一些规律。”
“身子越是虚弱的时候,越是容易毒性复发。起先几年,您这身子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所以才会频频昏倒复发,后来身体渐渐恢复,毒发的间歇才会越来越长。”
“而王妃嫁过来之后,您不仅身子比从前更加康健,精神也更好了一些,所以毒发间隔更久。”宁义顿了顿,捋着胡子道,“并且,属下猜测,放血或许真的是有些用的,而您当时的身子本就很健康,多少流些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解毒的功效大过了失血之症。”
“但是现在,您的身体比三个月前不止是差了一点半点,绝不能再放血了。否则,很有可能直接失血过多而晕过去,到时候再牵扯毒发,更是得不偿失。”
景立听明白了,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来,却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他当时是真的以为……
如今却发现,其实只是他太天真了。
宁义能瞧出他心情沉郁,安慰道:“主子也不必过于焦急,咱们现在毕竟是出门在外,西南穷困,药材更是短缺,所以若真得了失血之症,也不敢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