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临近的普兰县。
景立和董岸一人带着一顶斗笠,走在街上,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头发也是半批半散,走在难民遍地的县城里,竟然毫不违和。
虽然有董岸,但是他仍是要亲眼来普安县瞧瞧才是。
但是,如今的普安几乎是全面封锁,不让进不让出。
他们暂时进不出,只能现在普兰县落脚。
两个县城距离不远,在普兰县最高的建筑上,能俯瞰普安的城门。
白日里,他们找了个阴凉地方歇着,不知是不是身上的衣服实在能够以假乱真,竟还有好心人问他们要不要喝粥。
两人哭笑不得,委婉地谢绝了好意,等到傍晚,悄悄地翻进了普兰寺的院墙。
伤势最重的难民都停放在这里,景立和董岸避开人最多的地方,直上普兰塔,这里就是普兰县最高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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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留在寨子里的青妩,则正在房间里绣荷包。
最近景立总是早出晚归,虽然他从不表现出来,但是青妩知道,他在做的,一定是极危险的事。
她想给景立绣一个荷包,然后放几个平安符进去。
不论是否真的能够保人平安,至少她心里能稍稍踏实一些。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叫珠珠。
她的父母都在涝灾里被冲走了,一家子只剩下她自己。
好在遇到了董岸,勉强学了一些包扎的方法,白天就负责在寨子里给伤势轻些的村民包扎伤口,或是帮着熬药煮饭。
这几日青妩的药,就都是她帮忙端来的。
一来二去,两人很快熟悉。
珠珠有时候得了闲,就会来找青妩待着。
她还从没见过这般长得像神仙似的姐姐,性子又好,说话也温柔。
青妩也喜欢她,每每都要和她说话,偶尔还会聊一些京城里的趣事。
珠珠指着她手里的荷包,问:“绥绥姐姐,你这是要绣什么?”
她并不知道青妩的身份,因此相处起来,没有半点疏离感。
青妩说:“我也不知道。”
她有些苦恼,“其实我不是很会绣东西。”
珠珠说:“我会呀,我教你好不好?”
青妩一下子高兴起来,“好啊。”
说着,两人凑在桌子前,脑袋挨着脑袋,一起讨论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惊叫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一个伤到小腿的男人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却身形不稳,直接倒了下去。
自己摔到了不说,还将旁边人,和他手里的药碗一并砸了。
珠珠急忙撂下手里的东西,想要跑出去看,青妩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这里本就人手不够,她这几日备受照顾,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于是,珠珠帮着去扶人,青妩就蹲下身子,用手帕包着,却捡地上的碎瓷片。
一片,两片,眼看就要全部捡起来,可是在捡到最后一片的时候。
尖利的瓷片不小心滑了一下,从青妩的虎口滑到了食指的指根。
鲜血一下子涌出来,滴在地上,落下一片殷红。
不知为何,青妩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脏猛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