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神色晦暗不明,“你说,派谁去?”
他膝下子嗣不丰,成年的儿子更是寥寥无几,长子就是太子。
其实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太子亲自前往也再正常不过,既是树立威信,也是涨涨见识。
可是,景宣帝很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自小被娇惯得性子跋扈,又天真。
他还年轻,连弱冠的年岁都没到,如何经历得了这样大的场面。
而太子不行,底下的几个自然也不在备选的结果之中。
皇子不行,那便只能是皇弟和皇兄了,可他思虑一周,也没有想到谁能去办这个差事,既有能力,又能代表皇家脸面。
楼宴给了一个答案,“楚王,景立。”
“楚王?”景宣帝霎时握紧了身侧的拳头,青筋绷紧,眼底又冷意稍纵即逝。
楼宴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皇帝语气中的不高兴,认真地解释道:“楚王殿下是先帝嫡子,天子之弟,一品亲王,地位之尊,其他王爷无人能比。”
“二则是王爷曾是武将,又恰好在西南监军,对于当地的地势,和情形都甚是了解。若是让楚王去,臣以为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说的自然是句句属实,景宣帝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派景立去,应当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他越是厉害,景宣帝就越是不能让他去。
本就在西南威望十足,这三年沉寂都没能让人忘记他的功劳。若是再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之前这三年岂非白来一场,他辛辛苦苦摆好的棋盘,又会重回空白一片。
景宣帝是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楼宴见他沉默,也明白皇帝陛下心里是在想什么,他家当年也算是牵扯进去了一半,多少知道些许的真相。
按理说,有关景立的事他该避嫌,但也正是这样的不避嫌,才让景宣帝对他另眼相待。
因此,楼宴并不灰心,反而接着劝道:“臣知陛下心中疑虑,楚王殿下的身子不好,而西南天气湿热,地势也陡峭,您担心楚王受不住。”
“但是楚王既为皇家子弟,便有为国为民的责任,而等楚王殿下能顺利完成这一桩差事之后,西南重回太平,相比百姓也能理解陛下先国后家的苦心了。”
这一番话实在是聪明,既是劝皇帝三思,又维护了皇帝的面子。
但最重要的是,景宣帝忽然反应过来,景立的身子虽然已经逐渐好转,但到底是中了毒,在王府里当了几年的废人,不同于往日。
景立若是真去了西南,能不能平安回来都是两回事。
他又何必这般担心忧虑?
更何况,能不能回来,也不是景立说了算的。
景宣帝一下子冷静下来,曲起的手指在奏折上轻轻敲击,楼宴知道,他在思考。
楼宴很识趣地没有打扰,跪在地下安静的等着。
半晌,终于听到皇帝迟迟的嗯了一声,应允道:“你说的不错,这西南的事还是该让十七去。”
“拟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