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立眸色一暗,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随便披了一件衣裳,往旁边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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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禹等在书房,本以为他今晚不会再过来了。
景立神色不悦,看他盯着自己,冷冷反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宣禹不敢触他的眉头,连忙摇头。
景立走进书房,命宣禹给自己沏一壶冷茶来,一口气喝干之后,才问:“听说,西南出了事?”
宣禹点头,道:“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记录详细的折子,递给景立,“同州去年旱灾,今年涝灾,原本就贫困,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同州底下的望川县和普安县几乎全被淹没,听说,普安的县令已经殉职了。”
景立眉梢紧缩,“这么严重?”
宣禹说:“大约是底下的官员怕担责,消息滞后不说,死伤瞒报的数目也绝不在少数。”
景立揉了揉太阳穴,说:“朝廷现在知道了吗?”
宣禹答:“这几日早朝都在议这件事,过几日应当就会派人去了吧。”
景立说:“我记得楼家的老二曾在普安县当过知府。”
宣禹道:“主子记得没错,现在的知府董岸就是楼宴推举的,在位三年颇有业绩,如今年纪轻轻就殉了职,实在可惜。”
景立沉默半晌,终究只是吐出一缕长长的叹息。
他不再停留于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上次让你去查那刺客的线索,查的如何了?”
上次遇刺,青妩肩膀手上,终究是他的一块心病。
两拨刺客,至今只有一拨知道来路,而那个手臂烧伤的刺客,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宣禹说:“属下已经翻过近五年的案卷,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又去查那刺青,图案更是没有半点可循之迹,会不会,根本不是京城的人?”
景立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好像并不意外,他沉吟片刻,说:“不会。”
“京城总共也就那么大一点地方,又能有几方势力?除了景回,你猜,还有谁偏偏要和我过不去?”
宣禹一怔,他飞快想到一个名字,却有些不敢确定,迟疑道:“他……不是死了吗?”
景立说:“或许死了,只是他的势力留下来想为他报仇,又或许人根本没死,只是谁都不知道罢了。景回这皇帝当了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
宣禹却又道:“主子……会不会是太子?”
景立冷哼一声,懒怠的抬了抬眼,“那个蠢货?他还没可能藏着这么大的杀招不被人知道。”
听他的语气,大约是真的觉得景修远很蠢。
不知为何,宣禹莫名有些想笑,但好在他还想要活命,强绷着表情,道:“是。”
景立却好像已经将他看穿,睨着他,冷声道:“有空去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如再去好好查查,他到底还活着没有。”
宣禹神色一凛,立刻应道:“是。”
将宣禹轰走之后,时辰已经过了亥时,景立仰面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痛的眉角。
平日这个时候多半就要睡了,今日却仍然没有困意。
他随手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几个词。
绥绥、刺客、刀、烧伤。
他闭上眼睛,那日发生过的事,就像翻书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的重现。
从刺客的突然袭击,到他和绥绥一并受伤,再到回府诊治。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所以才只能任由宣禹没头乱查。
桌角的烛光一跳一跳地打在脸上,景立半张脸陷入黑暗之中,神色有些看不分明。
倏地,他睁开眼睛。
又在“绥绥”的下面写下一个词:肩伤。
他盯着那个词好半晌,不知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许久,他揉皱了纸团,扔到了一旁的火盆里。
火舌将白纸黑字吞噬殆尽,没有剩下半点痕迹。
月色正浓,燥热的晚风也终于酿出几分舒爽的凉意。
景立站在窗前,抬眼去看皎洁的月。
虽然明亮,却只有孤零零地一轮高高挂在半空上。
原本是打算睡在书房的,这会儿却变了主意,穿过回廊,往卧房走去。
青妩早已睡熟了,景立放轻了脚步,立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小姑娘沉静的睡颜。
许久,他才俯下身,在她的额角落下一吻,然后连外裳都没脱,直接合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等再醒来,已经将近午时了。
臂弯有些沉,他偏头去看,果然看见青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了他的怀里。
大约是前两天玩的有些太累了,她这时还在睡着,一缕被压在脖子底下的头发翘起发尖,景立坏心地侧过脸,轻轻吹了一口气。
头发被吹得左右晃动,耳尖痒痒的,青妩难受地翻了个身,不想理会。
原本是平躺在景立的胳膊上,这一翻身,便是侧对着他,小脸正好藏在他颈窝。
竟是还没醒。
景立无奈,只能交付出去一条胳膊,由着她继续抱着睡觉。
可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小姑娘睡觉不老实,脚腕正好搭在景立的小腿上,原本隔着一层衣料,没一会儿松垮的裤腿就纵了上去,只剩肌肤相贴。
景立手指收紧,晨起的贪心难以忍耐。
却有人没心没肺的睡得香甜。
景立忽地伸手将她整个捞起来,然后翻了个身,覆上去。
青妩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景立压在身下。
“王爷——”
惊呼被吻住,剩下的话都被咽回肚子里。
青妩睁大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景立眉宇之间,有明显可见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