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立却像是已经猜到了房中人的身份,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下。
青妩敏感地注意到他的变化,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能让只听笑声就能听出这人的身份,看来这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主王妃。
难道……
景立和她很熟悉吗?
她正想着,就听小宫女介绍道:“长公主也在。”
先帝多子多女,但眼下还在京城的公主,却只有遇宁长公主,景媛。
太后的女儿,景立的亲姐。
只是这位遇宁长公主十分低调,这些年在京城深入简出,就连宫宴都不怎么参加,至少青妩就是只听过其名,未见其人。
不想今日会在这碰到。
青妩愣怔好奇之余,不由得暗自唾骂自己方才胡思乱想,平白在脑内诬陷王爷的清誉。
景立察觉到青妩在愣神,奇怪地偏头看她,问:“怎么了?”
青妩莫名心虚,耳尖悄悄发烫,她摇摇头,故作平静道:“没什么……走吧。”
景立也并未在意。宫女敲了敲内殿的门,通传道:“太后、长公主,王爷和王妃到了。”
“请进来。”太后的声音几乎是紧跟着响起。
珠帘被人撩起,青妩跟着景立走进了内殿。
这并不是青妩第一次到宁安殿,但是上次战战兢兢,是为了给太后谢恩,这次却是跟在景立的身后,跟他一起。
青妩的心里莫名安心了许多,给太后行礼的时候,竟然还能分出一点心思,去打量这屋里的人。
太后坐在最上首的主位上,右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见他们进来,站起身。
景立给太后行完礼之后,便转头去给他们行礼,行的是平辈礼,“皇姐,姐夫。”
青妩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人就是遇宁长公主,和她的驸马,随远侯世子韦益阳。
青妩立刻矮身行礼,却被一双矜贵白皙的手托住手腕,她愣怔一瞬,抬头,正对上遇宁长公主温柔含笑的一双眼。
“谢长公主殿下。”
遇宁长公主和景立不愧为姐弟,两人五官至少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却大有不同。
景立清冷疏离,给人压迫感十足。
遇宁长公主却明艳爽朗,看上去便十分好相与。
这和青妩想象中的样子毫不相同,青妩还以为,她从不露面,定是性子羞涩文静的。
听了青妩的话,她掩唇一笑,“弟妹怎么这么客气,你和十七夫妻一体,自然也要叫我姐姐才是!”
青妩有些无措,求助似的看向景立,景立将她解救下来,“她胆子小,皇姐别把她吓到。”
驸马韦益阳笑着拉过景媛,“遇宁,母后还没开口呢。”
景媛恍然,捂着自己嘴巴笑了笑,对太后道:“母后总不会怪我的吧?”
她比景立大了两岁,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她保养的很好,端看外貌就如同二八少女一般,撒娇嗔闹也丝毫不惹人厌烦。
旁边的驸马高大俊美,看着公主,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青妩莫名有些羡慕。正在这时,听太后出了声,“遇宁这性子,都是叫驸马宠坏了,愈发无法无天了。”
说是这么说,然而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纵容,韦益阳含笑不语。
太后朝景立和青妩招了招手,“十七快起来。成亲之后,母后还没见过你,来,让母亲好好看看。”
景立却只是克制地朝她拱了拱手,委婉地拒绝道:“儿臣病重未愈,只怕会传染给母后。”
说着,他径直拉着青妩在遇宁长公主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太后叹一口气,竟是没再说别的什么。遇宁长公主也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母子两人的相处方式,眨了眨眼睛,主动出声打圆场,“上次在母后这里吃了藕糖膏,回府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不想公主府的厨子实在不争气,竟是没能复刻出其中半点美味。这次来,想着再蹭母后的小厨房,解解馋呢。”
太后纵使有些无奈,却也顺着台阶走下来了,“一碟糕点罢了,你若是想吃,便把那厨子领了去。”
说着,便吩咐人去厨房预备景媛说的糕点,又问青妩,“哀家这里别的没有,小厨房手艺却是不俗,喜欢什么尽管说,叫她们给你准备。”
青妩到底是有些拘谨,忙摆手,说自己不大吃这些东西。
太后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地问道:“可哀家从前听……”
她说着,忽然一顿,干笑两声掩饰过去,接着道:“哀家记得曾听人说,从前你很爱吃这些点心的。”
太后并没有说是听谁说的,可是青妩却眼皮一跳,莫名觉得,太后说的这个人,应当是景修远。
她有些紧张,握着杯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正要回答,便听景立道:“母后记错了吧。王妃从不吃这些。”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不悦,也不知是冲着谁。
太后笑了笑,“或许是哀家听错了。”
气氛再度凝结下来,不知为什么,遇宁长公主竟也没有再开口调和气氛,她端着茶碗抿了一口茶,忽然就掩住嘴唇干呕起来。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驸马,几乎是立刻跳起来,扶着她的胳膊,关切道:“遇宁,怎么了?”
长公主捂着嘴巴,摆了摆手,“没事,只是有些恶心。”
驸马担心得满头是汗,他朝太后躬身行了一礼,道:“娘娘,请容臣和殿下先行告退,公主身子不适,臣实在有些担心。”
太后拧着眉头,始终在观察景媛的反应,她吩咐底下人去请太医,然后安抚驸马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