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2/21

这两年俞乔就没过回京,每次调令都是她直接向楚皇求,等调令到了,她就也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杀敌或者在逃命的路上,从未真正休息过。

而在这种紧压之下,所有人的成长都是明显的。

这其中最明显的还是俞乔,她的名声愈显,她自身的锋芒就愈发内敛,她本来就早熟,这种内敛,让人面对她,比面对千年老狐狸都要可怕,在她面前什么都藏不住,特别她还戴着这样的面具。

这不是武力的威慑,而是来自心境,以前的俞乔可怕,却还不及现在她的十分之一。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这些都是谢昀离开带来的改变,凝聚着血和痛的改变。

“吁!”勒住缰绳,俞乔下了马,他们面前是一块界碑,楚国和南疆的界碑,这里再深入就到南疆了,南疆不同于中原之地,那里丛林密布,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武功路数,生活方式,完全不同于中原各国。

而这里也是他们这次要执行任务的地方,各部落和楚队偶有摩擦,但这么多年来,基本算相安无事,可这回却有线人来报说,他们在酝酿战事,想要将楚国南境的幽水一地占为己有。

这关系到国土安危的事情,自然不能小看,但也还不到需要俞乔亲自出手的程度,只是她闲不住,这才料理好手边的事情,就又接了这个看似严重紧急的任务,一刻也不让自己停下来。

俞乔将脸上的银狐面具换成了一般的鬼面,而后继续向前。

秦述恍惚一下,随后挠挠头,俞乔是在一年前,鬼狐之名传出之后,特意让人打造了这个面具,而后她就一直戴着它了,在不好暴露身份的时候,她就会戴上一般鬼面,至此未再以真面目示人。

恍然之间,他对于俞乔的原本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又更甚,他不大清楚俞乔现在是长成了什么样子。

俞乔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具体是何考量,他不知,但多少是有因为谢昀吧。

而谢昀……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呢,这都快三年了!

秦述一直跟随在俞乔身边,也是她信任的人,他自然知道的也多。

俞乔这几年从未放弃过寻找谢昀,她长年奔赴各地,在完成任务之余,都在寻找那个神秘之地的线索,这事儿一直持续到一年前,大致就在俞乔戴上面具的时间,她突然就没再找了。

她这是已经找到,还是放弃了,秦述并不知道,也无法揣测,更不敢轻易在俞乔面前提起这个话题,偶尔不小心提及,俞乔都要沉默上很长一段时间,那种沉默,看得人压抑也心疼。

他们从深山进入,而后不断翻山越岭,在天黑之时,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山洞前,他们找到了那个线人,一个猎人打扮的青年。

“和我们说说,你的依据是什么?”

秦述嘴皮子对比军营里一溜的锯嘴呼噜还算是溜的,对外交涉基本都交给他来做,问了几句,他就有些无语了。

“你的依据是塞娃要选夫?”南疆部落的差异极大,有的部落里女人的权利很高,有的部落里却极受压迫,这个塞娃应该是在女性权利比较大的部落里,否则也轮不到她来选夫了。

那个猎人煞有介事地点头,“她男人之前到幽水城出了事儿,她这次选夫,可是将帖子送到南疆的各大部落里去了,据说上族部落也有人会参加,她就是要为她男人报仇。”

“选夫是什么时候?”坐在一盘石头墩儿上的俞乔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三天后,就塞娃的部落,”那个猎人有些着急地看着俞乔他们,他们若是不相信他的话,他很可能得不到赏钱,他又再说具体了些,“真的,她就瞒着你们楚国,半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可没那么简单。”

俞乔点了点头,秦述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又瞧了两眼,才递给那个猎人。

那个猎人得了赏银也高兴,又仔细给秦述说明了一下那边的风俗路况,而后才颠颠着脚步离开。

“乔哥觉得可信?”秦述瞧着那猎人的背影,觉得他十有就是为了骗赏钱,这才给牵扯上了。

俞乔凝视片刻,才应了话,“有点意思。”

她这话说得,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在这个山洞了休息了半宿,就继续上路,而后再不久,他们成为了小部落少主的护卫。

俞乔他们从天而降救了他,那少主惊为天人,根本不用他们开口要求,他就极力邀请俞乔他们陪同前往,原来是那塞娃选夫里,有一项就是比武,俞乔的功夫可比他带来的人要好得多了。

“你……很喜欢她?”瞧他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俞乔随意问了一句。

“喜欢是什么?塞娃有钱,是我们这片公认的第一美人儿,能成为她的夫婿自然是欢喜的事儿啊!”

那部落少主名为加叶,年岁不大,性子却有股随性,他隐约明白俞乔他们并不简单,却也不揭破,反而称兄道弟,一副交情甚好的模样,其实他们才认识了半宿不到。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了……”俞乔眸光一扫,那加叶想要放到她肩膀的手,就放不下来了。

“嘿嘿,”加叶笑笑,笑声有些僵硬,他个头不高,仅仅到俞乔的下巴处,基本要仰头看人,本来搭肩膀也挺奇怪的,不能搭就不搭吧。

塞娃所在的部落位于焦尾岭的深处,没有请帖,随意传入,很可能会被部落圈养的毒虫蛊虫当肥料给吃了。那种惨状比经历过那些骇人听闻的刑罚还要可怕,部落之间,若非真的熟悉,是不会随意闯入自己部落之外的领地的。

塞娃是焦尾部落的族长,她住的地方也是最宽敞,最豪华的,梧桐木建的屋子,背靠清幽丛林,屋子前是一片花田,当然这只是一般人看着的美丽,真实是花田是种的是毒花,田里爬的是毒虫,就连背靠的丛林也不知养了多少可怕的毒物。

唯一还称得上安全无毒的,就只有塞娃她自己的屋子了。

但此时塞娃的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怎么办?”一个还点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他眨眨眼睛,目光在倒地已经没了呼吸的红衣女子,和坐床上不知神游到哪儿去的男人间来回,而后改为瞪着那个男人。

“怎么办呢……”男人的尾音拉长,天然就有一种搅得人心酥酥麻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