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代女军医3

纸张铺在桌上,姜望执笔蘸墨一挥而就为女儿写下担保书:“咳咳,回头,我去趟你大伯、二伯家,让他们在下面签上名字。”

姜宓接过看看,收起来道:“不用麻烦两位伯父,师傅和六叔说会做担保。阿爹帮我把牙粉、牙膏、香丸的方子写下吧,我等会儿拿给师傅。”

“好。”

姜望写完,看着女儿将方子收好:“医馆忙吗?”

“不忙。”小地方住的多是贫民、流犯,吃穿都难,有病哪舍得就医,能拖则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才会去医馆抓两副便宜药材回家熬煮。

“走吧,”姜望抓起桌上的钱袋,起身道,“既要做咱姜家三房顶门立户的长子,那便随为父出门见见亲朋、世交。”

姜宓忙起身理理仪容跟上。

“他爹,会不会太招眼?”李芳娘闻讯追到门口道,“昨天云初刚说了要还钱,今日就全还上……”

“男子在外行走,”姜望掸掸衣袖,咳了声,笑道,“没有一点本事,哪能得到人家相应的尊重。采药还钱,还的是辛苦钱,人家只会说这孩子踏实能干吃得了苦,不会认为他有做大事的能力。这样,说的话能得几分重视,办起事来又得几分应合?”

姜宓微愕,没想到姜望办事如此通透老练。

姜望轻敲闺女一记,笑道:“作为流犯、军户,我们这一代啊,只能先将自个儿的脊梁砸碎、压弯,才能活下来。”

姜宓心头微涩。

先去的是大伯姜信家。

姜信当年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八十军棍,直接废了双腿,能活着来到边境,全靠岳家路上用钱帮他铺了条活路。

大伯娘张氏是江南首富之女,姜宓从原主的身体里醒过来,后继用的药,全是她当掉镯子、卖掉绣品凑钱买的。

姜宓初初醒来,见过她一次,她提着篮鸡蛋来看。

进门,姜望跟兄嫂介绍道:“这是姜武的儿子,他父去时,嘱他来找我,让我收为义子。大哥也知我跟姜武的关系,那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如今他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这么一根独苗,别的不说,但凡我有一口饭吃,必不能饿着他,好在这小子争气,平时爱看些杂书,又喜爱医药,这不,一来就拜得庆和堂的杨大夫为师,昨儿又依书制得两款牙粉、一款牙膏和香丸,得些银钱。”

“孩子当我是父,知道家里的情况,主动说,愿意承担起长子的责任,让我先用这笔钱把借的银钱还了。大嫂,这是25两,你收好。”

说罢,吩咐姜宓道:“云初,过来,见过你大伯、伯娘。”

姜宓倒头便拜:“孩儿云初见过大伯、伯娘。”

张氏瞅眼姜信,忙伸手把姜宓扶起来:“乖,快起来。”

“还别说,这孩子细看跟三弟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姜宓心下一凛,她若是女妆,细细的柳叶弯眉,娇美的鹅蛋脸,跟姜望棱角分明的脸形自然不像,可她这不是做了修饰吗,眉毛画粗了,脸蛋修容后加深了脸部轮廓。

姜信打量姜宓几眼,冲妻子使个眼色,待妻子拉着孩子去客厅说话。姜信猛然一拍床头旁边的小桌,喝道:“跪下!”

姜望不解道:“大哥——”

姜信双眼一瞪。

姜望膝下一软,跪在床前。

“姜望,你这么做,对得起弟妹吗?”

便是认出小宓,大哥也只会说自己的不是,跟芳娘有什么关系,姜望纳闷道:“我做什么了?”

“混帐,都这会儿了还死不悔改,”姜信指着他气得直哆嗦,“当年我就说不让你跟姜武等人胡闹,现在倒好,孩子都找来了,你还不认,说什么是姜武的儿子,就姜武长得那个磕碜样,能生出云初这么俊秀的娃?!”

姜望:“……”

“咳咳,大哥说云初是我儿子?”

还在跟他装傻,姜信气得抓起床边的果子砸向他道:“你再说一个‘不’字,休想我给他入族谱。”

姜望伸手接住果子,挠挠头,他没想这么远啊,宓儿若是入族谱……倒也是好事,他这样的身子还能拖着一家人向前走,不就是有大哥、二哥和剩下的族人明里暗里护着不让人欺吗。

不然光凭宓儿的长相,早两年就有无赖摸上门了。

“咳咳,是、是我儿子。”

姜信哼了声,朝弟弟伸手道:“扶我下床。”

床尾放着张轮椅,是张家早年请能工巧匠做好让人送来的。

姜望抱起大哥放在轮椅上,推着人向外走道:“大哥准备什么时候给云初上族谱?”

姜信淡淡瞥他一眼,指指窗下的针线篓:“拿一个荷包过来。”

里面都是张氏做的绣活。

姜望挑了个素静的递给他。

姜信接过放在膝上,伸手从脖子里取下一枚平安扣装进荷包,示意弟弟推他去客厅。

客厅里,姜宓正在给张氏诊脉,操劳过度,脏器功能不全,得尽快调养。

姜信一见姜宓皱眉,便急道:“你大娘怎么了?”

姜望挑眉,一知道是他亲儿,大哥就改了态度,“伯娘”都不让云初叫了,直接让唤“大娘”。

姜宓不欲让他担心:“有些气虚,回头我抓几味药给大娘调养下身子。”

姜信松口气,冲姜宓招招手:“拿着,不是什么好东西,算是我和你大娘给你的一份祝福。”

姜宓看眼姜望,在他的示意下,双手接过,戴在脖子上,深深一礼道:“云初谢过大伯、大娘。”

张氏瞪眼姜信,伸手拉过姜宓道:“他给是他的,大娘这也有一份。”

说罢,塞了个长命锁给她。

姜望扫了眼,是大侄子姜越儿时戴过的。

小越自幼被大哥教导,在读书上颇有些才情,三年前南蛮来犯,他应招入伍,因年纪小,又习得一手好文章,被留在后方帮忙查点粮草,没多久便立了个小功,升任百户。

月初又立一功,听说上面有心要提拔。

若是能再升一级就好了,战时多少有点话语权。

从大房出来,姜望带着姜宓往二哥家去,路上,不免提点几句:“你明珠姐,前几日被你二伯娘送去参将府做了妾室,为防她打你和小灵的主意,日后离她远点。”

“做妾?!”姜宓一惊,“大伯知道吗?”

“这事,你大娘没敢跟你大伯提。你二伯娘偷摸着送的,我也是今早去军营送菜才听人说。事已至此,再说,徒惹你大伯生气,改变不了什么?”

“明珠姐愿意吗?”

姜望想想侄女那跟她娘如出一辙爱慕虚荣的性子,轻叹一声:“这事你就当不知道。”

小时候就因宓儿比明珠长得好看,明里暗里没少受她欺负,要不是那次明珠拿簪子在闺女脸上划了一道,让自己发现,再没让宓儿跟她玩过,现下还不知如何呢:“云初,你要记得,作为顶门立户的男子,且不可心慈手软,有时候,该硬就得硬,便是亲如兄弟姐妹,一旦发现对方对你心怀不轨,或是要伤你害你,不必留情。打不过,计算不过,就用你手中的药,狠狠反击回去!”

姜宓怔愣了下,猜测多半是明珠对原主怀有某种恶意,而这恶意让姜望查觉到了。

二房总共借他们家半钱银子,姜望多日不见二哥,本想续续话,唠叨一番,因着侄女的事,实是恶了两口子,进门没说两句话,丢下500文钱,扯了姜宓就走。

汪氏憋憋嘴:“幸好走得快,不然我厨房炖的肉就要糊了。”

说罢,扭着腰急忙慌地去了厨房。

姜庭默了默,转身扛起钉钯向外走去。

“诶,等会儿就要吃饭了,你拿钉钯干什么?”

姜庭没吭声,出门直奔三弟刚收过冬菜的田地,准备先帮小弟把地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