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你不是芝娘子吗?”认出满面风霜、脸上有多处冻伤的芝娘子,这农妇大为震惊,连忙把包着脸的围巾扯下来,又是惊喜、又是心疼地道,“哎呀芝娘子,你瘦了这么多啊,在外头没少吃苦吧?”
芝娘子也认出了这农妇正是小红山长隔房的本家大伯娘,连忙翻身从骡子上下来:“燕婶子,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往哪去?”
“我回家呢。”燕家大伯娘往不远处一指,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忘记你们出去久了,还不晓得李家村大变样了。”
“前头那片房子你瞧着了吧?那是你们的小红山长去年子招请了许多工人来建的,连白云县的泥瓦匠、木匠,都请了好些来做工,瞧,那边那处全是两层楼的地方,就是你们的新女学了。”
“小红那闺女出息呀,本事大呢,她说是要建什么学城……是了,叫槐木学城,盖一个全是学校的地方。现在是大雪把路封了,开不了工,没下雪的时候可热闹着呢……”
芝娘子一脸惊奇纳罕地跟着燕家大伯娘走进这座没有城墙的城镇,发现果真如她所说,这些整齐排列的屋舍都是空的,还不曾住人,又另有许多还在建、又或是只挖了个地基的地方,只草草用栅栏围着不让人乱闯。
直到顺着燕家大伯娘指的路找到最早建成的女学,芝娘子才看到熟悉的面孔——那群在宽宽大大的广场上扫雪的女子,不是她熟悉的女同学又是谁?
“芝娘子她们回来了!”扫雪的女学生们也看见了芝娘子等人,把扫帚搁下便高高兴兴地围过来,拉着她们几个的手欢喜得又蹦又跳。
耿小旗等兵丁自觉站在女学校门外,稍稍等待了会儿,燕小仙师便从校内跑了出来。
“一路辛苦了,先歇息几日,旁的都等休息好了再说。”燕红诚心诚意地感谢了耿小旗并另外九名卫所军士,将他们领去别处安顿。
槐木学城如今只有两处地方能住人,一处是女学,一处便是妖修们居住的学府巷——不是所有妖修都像鹰婆婆那样找个清净的青山开个洞府就能安顿下徒子徒孙,像是混迹于人间多年的山羊精仇永安,就习惯了与人族一般坐卧起居。
学府巷里里外外四十多座独立的小院,苏北来的妖修占了近一半;燕红领着耿小旗等兵士踩着积雪过来时,巷子口扫雪的小道童就是六尾妖狐带来的徒孙,看见燕红便恭恭敬敬合十行礼,口称师叔祖。
这个师叔祖称谓的由来……是因为燕赤霞与六尾居士叙旧时发现两人的师尊居然在同个道馆修行过,他俩能算得上是师兄弟,于是总称燕赤霞为师兄的燕红便在六尾妖狐的徒子徒孙这边平白增长了辈分……
六尾居士的徒子徒孙人族妖族各半,燕红也不大记得清这个唇红齿白的小道童是人还是有跟脚的精怪,只含糊笑了笑,匆匆领着军士们往内走。
芝娘子算是义诊队伍中回来得比较早的一批,留在学府巷里修养的兵丁只有四批。
燕红将耿小旗带到与先归来的兵士相邻的空院子暂时安顿下,取几粒加林仙豆(伪)并几颗补血丸用水化了让他们分一分饮下、用于恢复下赶路损失的气血和这半年来奔波留下的暗伤,便让他们自行休息,返回女学去查看芝娘子那批学子的健康情况。
耿小旗和他手下军士们喝了药水都觉得松快无比、一身疲惫一扫而空,哪还能安稳休息,纷纷去附近熟悉的军士处串门。
与他们住两隔壁的那伙军士是护送大丫那一队的,也就比他们早回来两天,两边人坐到一处,都忍不住互相炫耀起这一路见闻。
餐风露宿顶风冒雪地赶路自然是辛苦至极,但走到哪都被当地人欢迎尊重,从哪离开时都被夹道相送,就算只是沾了医女娘子们的光,这样的际遇也足以让人打心底里振奋欢喜。
耿小旗与熟识的小旗热热闹闹说了半天这一路遭遇,便忍不住道:“我家中那丫头愚笨,若是她能机灵些,与那些医女娘子一样聪明,真想也送她来女学,学一学这悬壶济世的本事。”
熟识的小旗听了这话,便劝道:“你家那丫头又没正经学过甚像样东西,你怎知她学不会的?我要是你,就趁着这回有机会与燕小仙师说上话,求她多收个学生。便是学不成,你那丫头有这份香火情,婚事上也能说个好人家。若能学得成,那你家岂不是也能出个医女娘子?”
耿小旗听得心头大为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