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少爷这是异能觉醒了,心跳加速、血液流通速度加快,小混蛋之前也有过这种现象,但是并没有像这样所有的器官都开始迅速衰竭啊!”秦楚惊骇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响亮,她急得连呼吸都不大平稳起来:“小混蛋也只是在昏迷的时候体温上升了点,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就恢复正常并清醒过来了,这到底是……”
“在异能觉醒的时候死撑着没有停下打斗,顺便还透支了一点异能狙杀敌人。”吊儿郎当的声音看似轻飘飘地响起,打断了秦楚的话。那个斯文清秀的男人笑着站在一边,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家纪少校在异能还没彻底觉醒的时候,就烧死了两只变异巨型伊蚊,现在大概是报应来了?”
于楷一拳头就打上了那人的脸颊,将那俊秀的男人整个人打得都翻了身子,蹭着地面就到了景夏的身边。他好笑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没有再说话。
于楷怒吼:“祁扬!我警告你,不许你再这样危言耸听!”
冷笑一声,祁扬无辜地耸耸肩,举起手腕上紧锁着的手铐,说:“是是是,于上尉现在正把着我的小命呢,我哪儿敢说些什么。”
说着,他便转了头看向一边的青年,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将脑袋从老人的身体中抬起,呆愣地看着那边躺在秦楚身边的纪川呈,脸上的泪痕在火光的映耀下分外醒目。
祁扬微微眯了眸子,低笑一声:“你就是景夏?”
☆、第十八章
“你就是景夏?”声音中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黑暗中隐隐闪耀的烛火将男人的面部照耀得半明半隐,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景夏一圈,并未在意自己现在这番狼狈的模样。
而景夏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个男人,又或者说似乎并没听到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他动作轻柔地将怀中身体冰凉的老人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抬了步子走到了那边围着的几人边上,怔怔地喊了一句:“阿川?”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俊朗的男人此刻正紧蹙着眉头,神情痛苦,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他的双眼紧紧闭上,额上有细细麻麻的汗渗出,明明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双手却死死扣住地面,无声的表达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
景夏瞬间感觉到自己被悬在了一道无尽的深渊半空,面前这个正处于生死边缘的男人是他信任珍惜的竹马挚友,身后那个已然绝了气息的冰凉身体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他仿佛见到了当初在B市第一次兽潮时见到的地狱景象——
数不清的变异兽铺天盖地地从东方过来。
大地在颤抖,苍穹在悲鸣。
人类从未像那一刻这样渺小过,正如同千百万年前一样,在自然与其他生命的面前没有一点可以反击的力量,只有被屠杀、撕咬、分裂。鲜血喷洒在半空中,哭号声、悲泣声,所有人疯狂地逃跑,最终却大部分都落入了一场无尽的杀戮地狱中。
死亡、绝望。
正如同他现在所再次感受到的一般,让人再也无法提起任何求生的希望,那种在敌人面前连身体都无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巨爪撕裂成两半,看着身体被猛兽嚼碎。
“啊啊啊!!!”
秦楚怔然,她惊诧地看着这个瘦削的青年忽然猛地抱住了头,整个人都崩溃地半蹲在地上,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中。单薄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再也无法接受下一个沉重的打击。
秦楚感觉自己的嗓子更加哽咽,她半张了口还没说话,便听一边的于楷先是试探地问道:“那个……你还好吗?”见着对方没有回应自己,于楷纠结地摸了摸头,说:“你是……景夏?少校之前一直提到你,一直想来找你……我相信少校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当年就是一子弹从胸口贯穿过去也活了下来呢。真的,所以……”说到最后,连那于楷都没了底气,只能收了声音不再说话。
秦楚见状无奈地叹了声气,然后便不再顾忌这边的情况。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救能救的人!她立即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打开,手指刚刚触碰到细长的金针便忽然滞住,悬在了半空中,不再动作——
她根本不知道眼下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良久,就在于楷奇怪地想要提问时,只见秦楚也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认真悲痛地凝望着那个仍旧被痛苦包围的男人,低泣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救……”
于楷瞪大眼睛:“你……你不知道怎么办?!秦楚,怎么可能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你不是最擅长医术的吗?在组里你可是全军都赞叹的神医,就连老军医都夸赞你……”声音戛然而止。
眼泪从那双早已红肿的眼睛中流淌下来,秦楚含糊不清地哽咽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少爷……少爷他……”
空气都凝固起来。时间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漫长,那个昏迷痛苦的男人死死地扣住地面的尘土,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他的脸色也渐渐变红,在这样微凉的秋夜,汗水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在地面留下一层淡淡的水迹。
三人都绝望地无声沉默着,就连坚毅铁汉如于楷都忍不住快要流泪时,忽然只听见一道调笑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这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进化的过程中出现一点意外嘛。大不了就进化失败,败血而亡,部队里都死了多少个了,你们用不着这样……”
“砰——”
狠烈的一拳将祁扬整个人再次打倒在地。
于楷呆愣地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拳头半挥在空中又尴尬地收回。
景夏双眼睁圆,血丝弥漫在其中,显得狰狞而可怕。杀气在他的四身弥漫,他用一种看待死人的眼神看着祁扬,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说一个字,我……让·你·死。”一个字一个字仿若是锋利冷酷的刀刃,在寒风中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