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和段无忌的牢房相邻,白锦扶走进来先看见的是废太子,昔日荣耀加身的一国储君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实在让人感到唏嘘,废太子看见了白锦扶,立刻两眼放光像见到了救命稻草般,从牢房里面的角落爬出来,手从铁栏里伸出来,想要抓住白锦扶,哀泣道:“七弟,你是来看我们的吗?父皇是不是要收回成命,他是不是打算饶恕我了?七弟,大哥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啊,求你帮我去跟父皇求求情,大哥真的知错了,求他网开一面啊!”
里面的段无忌听到了声音,也从里面出来,隔着墙对他父亲吼道:“父亲,您不必求他!我宁死也不会向这种人摇尾乞怜!”
白锦扶停在废太子的牢房前面,看着废太子的手向他伸过来,却没有丝毫要接住的意思,的确,他这个厚道大哥从来没有害过他,但谁让他生了个不肖的儿子,无才无德又忝居东宫之位,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如此,所以废太子沦为今日的下场,也怪不了任何人。
白锦扶看着废太子殷切向他求助的眼神,淡淡道:“大哥,父皇已经网开一面留你们父子二人性命,还在定州赏赐了几亩薄田给你们维持生计,此去定州,虽然路途遥远,但好歹是能保住性命,总比留在京城丢了命要好。”
段无忌在隔壁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父亲,您听到了吧?他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只是来看我们的笑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七叔,别看你如今是得意了,风水轮流转,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但来日说不定就轮到你了,我就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你说的不错,可你该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有命能活到那一天吧?”白锦扶朝里走,来到段无忌的牢房前面,段无忌虽然身陷囹圄,但气质却一如往昔,囚服加身,傲骨不改,抛开他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的秉性,倒也算是个值得令人钦佩的顶天立地的汉子。
废太子听了白锦扶的话,担心段无忌的话冒犯了白锦扶,引来白锦扶的报复,连忙喝止段无忌,又向白锦扶赔罪,“住口!不得无礼!七弟,无忌他出言不逊,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与他计较。”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废太子虽然庸碌无能,一辈子战战兢兢活在铁血君父的高压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忤逆,但为了段无忌这个儿子,就算是让他豁出去性命他也是心甘情愿,在皇家之中,这份舐犊情深也实属罕见。
段无忌见父亲低声下气向白锦扶求饶,气愤得拍了好几下铁栏,“父亲!你怕他做什么!他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小人,你难道还信他敢真杀了我们?”
白锦扶轻嗤了一声,慢慢道:“放心,我不是来杀你们的,而是来给你们指点一条活路的。”
段无忌嗤之以鼻,不相信地道:“你心里早就恨透了我,怕是巴不得见我身首异处,会有这么好心来帮我?”
废太子也是将信将疑,忧心忡忡地问:“七弟,你此言何意?什么活路?难道是谁要杀我们?”
白锦扶没立即回答,先挥手命狱卒离开,而后走近铁栏,似笑非笑地看着段无忌,低声问:“你真觉得帮韩玉成隐瞒他的罪证,他就会保你性命吗?世上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你就从来没想过他会杀人灭口?”
段无忌面色稍变,不过尚能保持镇定,冷冷道:“你少挑拨离间,事已至此,我还有别的选择?不相信他,难道相信你?可笑!”
白锦扶微微一笑,“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得为自己留条活路,凭你认识的韩玉成,你觉得以他的行事做派,会不会放任一个随时会威胁到他地位的隐患不管?”
段无忌偏过头思虑少顷,随后转头盯着白锦扶的眼睛问:“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