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忌哪里听不懂韩玉成的弦外之音,要是他闭紧嘴巴不拉韩玉成下水,韩玉成自然会帮他掩盖以前的一些罪证,否则,要是把事情都抖落出来,就算能动摇韩玉成的地位,但也会让他自己罪上加罪。
段无忌不屑地瞟了韩玉成一眼,冷笑一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现在是得意,我就在阴曹地府等着看你会不会也有登高跌重的那一天!”
说完,抬头看了眼城楼的方向,突然趁所有人不备,举起手里的剑反手横在自己脖子上,闭上眼睛正欲自刎,又忽然有一支飞箭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从城楼上朝段无忌射来,正好射在段无忌的手臂上,段无忌骤然中箭,一吃疼,手里的剑拿不稳掉下来,周围的人怕他再寻短见,忙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白锦扶早就料到段无忌可能会自杀,命死士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才成功阻止了段无忌自刎,太子看见段无忌拿剑抹脖子,惊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白锦扶趁他注意力都在段无忌身上,忙让人将他从栏杆上拽下来。
今晚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白锦扶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举目远眺,天空仍是如浓墨一般的黑,丝毫不见黎明将至的迹象。
白锦扶不禁心有戚戚,这场关于皇位的明争暗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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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的叛军都已悉数投降,抓进宫的人质也被送出了宫各回各府,一.夜兵变,被杀的权宦贵戚多达百人,阵亡的军士以及无辜受牵连的平民百姓、太监宫女更是不计其数,太阳照常升起,往日繁华热闹的京都却仍陷在恐慌之中,尚未恢复平静。
这一晚上,烈王接连死了两个儿子,虽侥幸获救,但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没有跟随其他人出宫,而是在隆庆帝寝宫外长跪不起,声泪俱下地要求隆庆帝严惩太子和段无忌父子,给他死去的两个儿子一个交代。
太子和段无忌则被带到了隆庆帝面前,跪在殿内,等着隆庆帝发落。
隆庆帝被王内官搀扶着从后殿走出来,只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老皇帝原本花白的头发,好像更添了几缕银丝,眼窝也深深凹陷了下去,脸色枯槁蜡黄,老态和疲态显露无遗。
父子反目,骨肉相残,就算内心再强大的人,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些打击,内心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太子见隆庆帝出来,立即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逼无忌这么干的,是儿臣利欲熏心,鬼迷心窍,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父皇要怎么处罚儿臣绝无怨言,但请饶了无忌一命吧!”
段无忌倒不磕头认错,梗着脖子道:“不!这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父亲无关,是我不甘心去百越为质,所以才会率兵逼宫,我父亲对此毫不知情,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明察!”
太子气得直起身,瞪着段无忌道:“你给我闭嘴!要不是我授意,你怎么可能拿得到调兵的兵符!都这时候了你还给我逞什么英雄!”
隆庆帝用力一拍桌子,怒斥道:“都给朕住口!你们父子两个犯下滔天大罪,以为哪个能脱得清关系?逆子!逆子!朕白养、白疼你们一场了!”
“父皇息怒!都是儿臣无能,是教子无方!”太子大哭道,“儿臣自知罪责难逃,不敢奢求父皇原谅,所有罪名儿臣愿意一力承担,还请父皇看在已经仙逝了的母后的面上,饶了无忌一命吧,儿臣就这点骨血,若是无忌有个好歹,那儿臣九泉之下也不好向母后交代啊!”
惠元皇后生前与隆庆帝夫妻感情深厚,因此隆庆帝就算不喜欢庸碌的太子,这些年也没废了他,而是把希望寄托在段无忌身上,太子在这关键时候倒是一点儿不糊涂,把惠元皇后搬出来打起感情牌来了。
毕竟是在自己跟前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隆庆帝到底也狠不下心要了段无忌的命,经历昨晚一事,已经死了那么多段氏子孙,他再也经历不起丧子丧孙这样的切肤之痛了。
隆庆帝闭眼靠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挥了挥手,“把人都带下去,等三司审过后再行处置。”
王内官出声提醒:“皇上,烈王还在殿外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