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记了,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换了一个,原主从前是个乖宝宝,滴酒不沾,酒量浅得两杯就能倒,哪里禁得住白锦扶这么喝。
白锦扶嘴上说着没关系,忽然注意到桌上油灯里的火苗,在眼前跳着跳着,竟然变成了两簇,于是用手用力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晃了晃,“靠,怎么好像还真有点晕。”
景彧忙拉住他敲自己脑袋的手,皱眉道:“哪有这么敲自己头的,你也不怕把自己敲傻了?疼不疼?”
白锦扶的脑子已经逐渐停止思考了,只能靠本能来做出反应,抬起头看着景彧,可怜兮兮地道:“疼。”
烛火下的白锦扶仰头对着景彧,因为喝了不少酒,嘴唇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樱粉色,微微张开,唇上泛着润泽的莹光,纤长如羽的睫毛下,眼里湿漉漉的,眼神纯真明净,毫无杂质,看起来就像只冲着主人撒娇的小宠。
景彧心里忽然软了一下,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手伸过去帮他揉了揉头,“还疼吗?”
“不疼了。”白锦扶感觉舒服,眯起眼的模样更像只餍足的小兽,天真地看着景彧赞叹道,“侯爷,你真是个天大的大好人。”
“大好人”景彧听完莫名觉得无语,明明是一句称赞的话,为什么他反而不觉得高兴呢?
白锦扶已经醉得快神志不清,晕晕乎乎地站起来,端起酒杯敬景彧,大声道:“侯爷,来!继续喝!我祝你前程似锦、百年好合、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景彧眉心跳了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起身将白锦扶手里的酒杯拦下,“别喝了,你醉了。”
“开玩笑,这才喝了多少,我千杯不醉好吗?”白锦扶跌跌撞撞地伸手去抢自己的酒杯,却因为脚步不稳,一头撞了景彧一个满怀,干脆也不起来了,头顶着景彧的胸膛发起酒疯,“今天我高兴,你就让我喝嘛……”
景彧怕他摔倒,把酒杯扔到桌上,不得已抱住白锦扶,将人按在自己怀里不许他乱动,“你到底因为什么事高兴?”
“因为什么?让我想想……”白锦扶从景彧怀里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头顶上男人的下巴,努力让大脑运转起来,好一会儿,终于被他想到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因为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难道不值得好好庆祝吗?来,继续喝啊!侯爷,你是不是不行啊?”
景彧看着直冲他傻乐的白锦扶,脸黑了一下,怎么就他不行了,没头没脑,醉得不轻,于是也不再废话,搂住白锦扶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带人走出了房间,“回家。”
景彧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照顾一个喝醉的人,也低估了一个人醉起来会有多麻烦。
回府的路上,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白锦扶像骨头都被酒给泡软了似的,要是没人扶着,坐都坐不稳,景彧没办法,只能将人搂着,偏偏白锦扶还不是个安分的,在景彧怀里扭来扭去。
“太硬了不舒服!”白锦扶嫌脸硌着难受,手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左摸右摸,不满地道,“言寿,给公子我换个软枕头来!”
景彧差点被他气笑,还挺会挑三拣四。
察觉到白锦扶的手还在他胸-前乱摸,而且越来越有往下的趋势,景彧额头青筋跳了两下,直接握住白锦扶的两只手腕,将他双手反剪到背后,语气也变得不善:“老实点,手往哪儿摸呢。”
白锦扶听到男人说话,睁开朦胧醉眼,在昏暗的车厢里努力辨认起眼前人,“侯爷?原来是你啊?”
景彧无奈:“不是我还能是谁?”
白锦扶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傻乎乎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景彧已经不想搭理一个醉鬼的胡话,冷着脸道:“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白锦扶眼神茫然,有些不理解地望着景彧,“侯爷你生气啦?”
景彧深感无力,“没有。”
白锦扶撑着车厢壁勉强自己坐起来,然后拍拍景彧的肩膀,摇头晃脑地道:“你别生气,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一起把那些欺负我们的狗东西,统统都踩在脚下,让他们痛哭流涕地求我们原谅!”
景彧皱眉,总觉得今天的白锦扶非常不对劲,于是伸手过去捏着白锦扶的下巴固定住他摇摇晃晃的头,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虽然白锦扶醉得厉害,但不能连累到对他最好的景彧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地存在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没谁,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就可以……”边说还边做了个吹气的动作,“咻,把他们骨灰都扬了,嘿嘿……”
景彧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和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侯府,景彧不放心醉成烂泥似的白锦扶,亲自扶着他送他回到卧房,又亲自将人抱到床上躺下来,等白锦扶老老实实不再折腾了,这才准备回自己院子。
可没想到,正准备起身离开,又被白锦扶拽住了衣摆,景彧低头一看,眼睛还是闭着,嘴里在嘟囔:“妈……我要喝水。”
景彧俯下身,才勉强听清楚了白锦扶在说什么,“我不是你娘。”
白锦扶好像听到了景彧的话,竟然还改了个称呼,“爸,我渴了……”
景彧哭笑不得,抓住白锦扶的手,试图将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抽出来,“我也不是你爹。”
可也不知道白锦扶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着那片布料不放,呢喃道:“那你是谁?”
“我是……”景彧停顿了一下,屋子除了他和白锦扶没其他人,言瑞言寿都去厨房烧水去了,看着白锦扶毫无防备的睡颜,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是哥哥。”
“哥哥,”白锦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要睁不睁地仰望着景彧,晃了晃景彧的衣摆,乖巧地道,“好哥哥,我想喝水……”
景彧听白锦扶这么叫自己,心尖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明明是他想逗一逗白锦扶的,可最后慌了神的人却成了他,景彧忽略掉心头那种意义不明的异样感觉,拍拍白锦扶的手背,低声哄他:“松开,我去给你倒水。”
白锦扶听话地松开了手,景彧忙大步远离床榻,走到桌旁深呼吸了两下,才拿起水壶倒水,倒完水回来托起白锦扶的肩膀扶他坐起,将杯子放到白锦扶唇边喂给他喝下水。
一杯水下肚,白锦扶人好像清醒了些,也认出了照顾他的人是景彧,“谢谢侯爷。”
景彧放白锦扶重新躺下,帮他掖上被子,淡淡地问:“头疼不疼?”
白锦扶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景彧,感动地吸了吸鼻子,“侯爷你对我真好。”
景彧无奈地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若你认我这个兄长,以后都不必再说。”
“哦。”白锦扶乖乖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侯爷人真的很好……”
景彧一听就知道这人还醉着没醒彻底呢,净会说些颠三倒四的车轱辘话。
白锦扶望着头顶上的房梁,自顾自地道:“我要是姑娘,一定嫁给你了……”
“胡说……”景彧心跳猛地加快,提起气想严厉地让白锦扶别口无遮拦,可刚说两个字,看见床上面色酡红,媚眼如丝的醉美人,喉间不禁一紧,瞬间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什么。”
“所以长乐郡主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要把握住机会啊侯爷……”白锦扶闭上了眼,好像在说梦话一样喃喃自语,“我们两个……都要加油……”
越说越说越小声,最后没了声响,应该是睡了过去。
景彧静静在白锦扶床头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抬腿迈步离开了白锦扶的卧房。
走到院子里,已经是月上中天,冷月如霜,一阵凉风吹过吹醒了景彧的理智,他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左边的胸口。
那里似乎,从听到白锦扶说要嫁给他的醉话开始,就没慢下来过。
——
第二天白锦扶酒醒,他也是没想到自己这副身体的酒量会这么差劲,努力尝试了下回忆自己昨晚到底有没有和景彧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惜失败,关于昨晚他是怎么对景彧发酒疯的记忆全部断片,一点儿印象都没。
好在他问了昨晚和他一起回来的言寿,听言寿说侯爷并没有哪里反常后,白锦扶才稍稍放下些心。
喝酒误事,他下次再也不随便和人喝酒了。
接下来几天,韩玉成没再找过白锦扶的麻烦,也没有其他消息传来,但白锦扶肯定韩玉成对他的提议不可能不心动,毕竟在韩玉成心里,权力大过一切,要是有个能让他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肯定不会错过。
无论如何,韩玉成那边的威胁算是暂时解除了,但还有一点一直让白锦扶觉得内心不安。
在原剧情里,韩玉成渣他是为了权力,他和傀儡皇帝之间就是强者对弱者强取豪夺的剧本,算是渣得明明白白,可江叔衡和那个终年在莲华观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季风摇渣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都说对症下药,一定要弄清楚江叔衡和季风摇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冲突,他才能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