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本是面无表情的俞寒洲,忽然敛了肃容,低笑一声。

这一声是从喉间发出的,很低,并不肆意,奈何四周静默无声,男人一笑,就显得格外张扬恣睢,目中无人。

太子被他笑得不明所以,心头莫名起火,直觉俞寒洲是看到了过于美丽的馥橙才会如此,当即占有欲作祟,出声打破这旖旎的氛围。

“俞相既然来了,不如一道赏景品茗?”

“正有此意。”俞寒洲闻言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不过一个闪身起落便从游轮上跃了过来,轻巧落在馥橙跟前。

他本就是扬名天下的兵马大元帅,又有能力令一众顶尖江湖名士俯首称臣,自然身手极好,武功路数奇诡,尤以独创的枪法和剑法为人称道。

太子见他这般行事霸道,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馥橙被吓得微微睁圆了秋水似的眸子,手中捏着俞寒洲的折扇不放,眼中甚至还有了些许水色。

这是被吓坏了?

俞寒洲也发现了少年的异常。

他缓步走到馥橙端坐的步辇前方,垂眸稍稍打量了一下,就见馥橙窝在布置舒适的步辇里,分明裹着披风,身形却不过堪堪占了一半,委实有些单薄,太小了。

长身鹤立的男人斟酌片刻,朝后方伸出手。

紧跟过来的靖安卫当即呈上一只精巧的暖炉,上面还包了个毛绒绒的橙色套子。

俞寒洲随手接过,摸了摸,直觉触手热烫,方俯身靠近少年,将暖炉托到馥橙面前。

男人也不说什么寒暄的场面话,只看着少年过于秾丽小巧的脸蛋,道:“那炉子烫手,烟尘熏人,换一个。”

这摆明是在说太子的暖炉劣质。

馥橙正悄悄地研究着那柄打不开的折扇,闻声有些受惊地抬头,瞅了瞅男人俊美的脸。

见俞寒洲始终盯着自己不放,眸色有些浅淡得慑人,不由缩了一下手,将折扇藏到披风里。

这人不会是要把扇子拿回去吧……这黑金乌木扇挺古怪的,不仅打不开,还重得很,一点也不像是纨绔子弟平时拿着装风雅的折扇,他有点好奇,想研究一下里面到底画了什么……

馥橙不敢露出什么端倪,怕俞寒洲想起来,忙藏好折扇,慢吞吞地道:

“我刚刚困了,没听到你说什么。”

“哦?”俞寒洲一时微微扬眉,眸中带了些笑意。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馥橙的披风,见少年捂得紧紧的,也没拆穿如此拙劣的谎言,只颇为耐心地将暖炉又往前送了送,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太子送暖炉,俞寒洲也送暖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争风吃醋,身后的靖安卫却清楚……

咳,这还真就是争风吃醋,不需要解释。

起码,靖安卫见自己主子这般,心中只觉得发怵。

因为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当朝宰相这么哄人,平时不喜不怒动不动就挖个坑无声无息把人埋了,像是没有情绪似的,那才是俞寒洲的常态。

果真美色误人。

馥橙不知这一茬,瞥了一眼被他嫌弃地丢在一旁的暖炉,想了想,这炉子确实不太行,烟熏得他一直咳嗽,便不再拒绝,伸手将俞寒洲的暖炉抱了过来,捂到肚子上。

他垂眸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暖炉外面的毛绒套子是照着南瓜的样子绣的,看起来还挺可爱,不由攥着上头的瓜蒂,将「小南瓜」拎了起来,轻轻颠了几下。

俞寒洲见他喜欢,道:“府中绣娘技艺不精,做出来的也不如何精致,且先用两日,之后有了准备,做出来定然更好些。”

馥橙抱着暖呼呼的「小南瓜」,疑惑地歪了下头,问:“今天做出来的?”

这个毛套子绣起来也不简单吧,还做得这么像,跟真南瓜的样子也没差别了,居然在半天之内就能赶制出来?

俞寒洲顿了顿,以为馥橙是觉得南瓜套赶工制成太过敷衍,沉默片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