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目光直直地看着对方,“是你自己选的,你并不无辜,没必要扮出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但你还以德报怨的模样,现在的一切不是也有你的手笔吗?”

“这遗嘱不是尤正勋定的,我知道是你。”

“你不忍心让我什么都没有?才不是,你特别忍心。”

“还说什么我弥补了你的遗憾?明明是我的存在才最让你遗憾。”

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后,尤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对詹雅婕的感情忽然就不复杂了,看着她也不再觉得难受,这种亲手揭开对方面具的感觉令他无比畅快,往日面对詹雅婕时的憋屈感也霎时烟消云散。

他最介意的,说到底还是詹雅婕的虚伪。

如果是直白的爱恨,反而不会这么烦恼。

詹雅婕好一会没有出声,她只静静地打量着尤涟,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像是在打量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半晌,她才笑了起来:“果然是有了靠山,说话都不一样了。”

尤涟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你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么,而且尤正勋还没死呢。彼此彼此啊。”

詹雅婕面上依然带着笑,胸膛却用力起伏了一下。

她活到现在,从未被人如此地当着面顶撞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尤涟。她习惯了他丧家犬的模样,没想到他会忽然跳起来咬人。

“看来还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詹雅婕看了眼桌上的合同书,“这些你都看不上了是吧?也对,毕竟你和宫鹤有婚约,以后结了婚就是宫家的人,看不上这些也正常,不过……”

尤涟:“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得提醒你,凡事别想得太美,否则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见好就收,把眼前能抓得赶紧抓在手里。”

“毕竟有些东西,没点本事的话,就算给你了,你也拿不住!”

詹雅婕说着从位置上站起,黑色的丝绒旗袍在灯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她抬起下巴,脸上的笑容还在,眼神却比之前冰冷许多,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尤涟,气势比刚才更盛。

“而且,你别忘了你的婚约是怎么来的吗?”

詹雅婕注视着尤涟,红唇悠悠道,“是我给你定的,你所谓的靠山也相当于我给你找的。我既然能给你定下这个婚约,那么我自然也能把它解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你当初为什么会给我定这个婚约?”尤涟并没有吓到,反倒被这些话勾起了心底的疑问。

宫家的大本营在国外,虽然现在在龙城的地位跟尤家相比要略逊一筹,但它的势力范围遍布世界,是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远比尤家恐怖得多。

跟这样的大家族联姻,绝对是很多企业梦寐以求的好事。

但这个好事,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出生那年,尤桀、尤弋、尤灿都还小,都还没有分化,可偏偏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为什么?

詹雅婕不问反答:“你觉得是为什么?”

尤涟看着她,语气平淡:“我不觉得你是为了我好。”

见到襁褓里的他的时候,应该是詹雅婕怒气值最高的时候,毕竟前面已经有一个尤灿,之后又多了个他,自己的丈夫如此肆无忌惮,詹雅婕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如果这个婚约真的是个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他?除非……

尤涟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