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漫延到他的脚下,与此同时,心中的血色,却在逐渐淡去。
在四下屏息不敢喘气的安静中,只有一个坚定的脚步声,轻缓地从他背后靠近。
严昭著走过来,站到他的面前。
两个优秀得耀眼夺目的男人,相对而立,看上去不太像恋人,倒像势均力敌、默契无间的老对手。可无疑——他们之间那种氛围,是外人不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甚至不可能懂得的。
相视片刻,严昭著捧起他的脸,把他散落的头发重新理顺。
“爽吗?”他低声笑道。
沈用晦静默,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凛然邪气,错觉一般,转瞬即逝。“很爽。”他真诚地说。
严昭著摸了摸他的头,“今天有点过了,以后没必要这么极端。你的心情,我理解的。”
“好。”沈用晦说。
“那我们走吧。”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两个人手牵着手,从现场退出去。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这条街道尽头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大片黑压压的人影。
一群动作整齐、配合默契的异能者,手拿统一制式的武器,飞快围拢上来。他们的队伍,自动拆成一排排人墙,把沈用晦和严昭著包围进去。
很明显,是治安局的人。
前面一个长官模样的异能者,冲两人喊道:“当街杀人,完了还想跑?哪有那么美的事!”
严昭著歪了歪脑袋,在这个治安官的身后,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正是刚才侥幸从沈用晦刀下逃生,然后狼狈溜走的徐慧诗。她显然并不是真的逃走,而是去距离最近的一个治安队那里,报了警。
她站在治安队队伍前方,双唇紧抿,坚持与严昭著对视。严昭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的眼神,便愈发阴鸷。
“他们不光是当街杀人。”她对治安官说道,“这个人,之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私斗,当时现场有很多旁观者,一问就知道。”
徐慧诗要把严昭著也拉下水,或者说她必须把他拉下水。她既然豁了出去,忍痛割舍情意也要报警抓沈用晦,就不可能放过更令她痛恨的严昭著。
严昭著叹口气,“破坏基地的规矩,是我们不对。当街杀人也确实有点过分,行,我们愿意受罚。不过——能保释吗?”
治安官原以为两人行径恶劣,属于硬茬子中的硬茬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屈服了。
他按下武器,解释道:“可以保释,不过,具体的保释方案,要等你们回去,仔细审过之后,再由上面做出决议。”
严昭著说道:“可以,我没意见,不过我男人下午还有比赛,要不先放他去比个赛?比完了他绝对履行承诺到治安局自首,我保证。”
徐慧诗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治安官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刻板地说:“比武大会确实事关重大,这个需要请示一下上级。”
要是放到末世之前,这段对话,绝对会显得无比诡异。毕竟都当街杀人了,杀完人之后,难道居然是比赛比较重要?
可在末世里,尤其是在华东基地,这还真不算什么。
华东基地太大了,治安局每天处理的私斗案件,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成天流血,成天死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严昭著明白了一件事。
华东基地,看似是最自由最平和的地方,实际上,却是最残酷最激烈的地方。
这里的人们,默认“弱肉强食”这一规则,并让它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