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上下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忍不住感叹道。
他也参加过不少讲座,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规模。
也对,这场讲座解决了困扰了人们数百年的难题,并且将会指引出将来数百年的前进方向。
顾行一也看了一眼参加会议的学者,最重要的几位, 坐在前排, 桌面上放着他们的名牌。一眼望过去,便有无数时常出现在顶级刊物上的名字。
而在道路的两侧,架起了无数摄像机, 将情况实时转播到网络上。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小x发来实时统计,在线人数已经达到百万。
还好提前做了点准备, 至少此时还不会怯场,顾行一一边想着,一边还是忍不住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
库尔斯教授带着学生坐在了讲台下。
“真是好久不见了, 库尔斯教授,”说话的人五十上下,鬓角染霜,眼角是岁月留下的刻痕,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士,有着诗意的气质,“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鹰国超导研讨会上吧。”
“是啊,安妮教授,”他对着这位老熟人点了点头,“您上次关于铜基超导材料和希尔伯特空间里电子迁移的理论令人印象深刻。”
“哪里,那一场研讨会中,最后是出尽分头的还是您的新一代的铁基超导材料发现。”他们两人分别代表超导材料的不同方向,相互竞争的同时也惺惺相惜,在得知自己落后之后,安妮教授也加速了研发过程,更是注意到了最近崛起的计算材料学对于超导材料研发的可能存在的作用,只不过终究是落后一步。
“一个时代已经落下帷幕,新的时代将会有新的人物带领,”库尔斯教授坐在她身边,语气之中不乏唏嘘,“我们在潮头立了那么久,也该退下来了。”
“就像迁移中的雁群,领头雁受不住空气阻力的时候回到了后排,然后后头的大雁将会接替它的行动,”安妮教授笑了笑,目光扫过半个会场,“这也是薪火相传的过程,这么多后辈,都将继续我们的努力。”
“您是觉得他一定能够完美的阐述理论吗?”凝聚态物理学家巴尔夫听见了他的话,回过头来。
库尔斯教授和他也算是至交了。两个人一个偏重理论,一个偏重实验,一个是物理学的大牛,一个是材料学界的支柱,合作无间,第一个拿出了突破极限的超导材料。
“至少实验证明他的理论是正确的,”库尔斯教授对于理论体系的了解只是一般,他更看重的是实验中的实证,“至于理论,那是你的领域了。”
巴尔夫教授摇摇头:“我大概可以理解,但我觉得似乎在这其中出现了一点差错。”
“看上去你也是有备而来。”他的旁边坐着的是凝聚态物理学界的另一位大牛彭特,这是一位有着棕色头发的雨国绅士,他眼尖地看见了巴尔夫教授手中的黑色封皮笔记本,“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本死亡纠错本吗?”
这也算是凝聚态物理学界都知道的巴尔夫教授的一个小小的习惯了。
这一位已经获得过一次诺贝尔奖的教授生平最爱好听各种各样的讲座,更是各家顶刊最为热切的审稿人,和他乐于帮助提拔年轻人同步出现的,也是这位伯乐找茬的能力。
在上一次的凝聚态物理学年会之中,他就是拎着这样一本黑色封皮笔记本,打开来,用连续的十个问题问倒了那一位不知天高地厚地提出了BCS理论新发展的可怜的年轻学者,让他不得不回去继续修改理论。好在,这位年轻学者身上存在着的不屈不挠的精神,让他并没有放弃一切,最终他收获了一篇PRL的文章,以及,BCS理论的创造性修正。
所以今天,这一位凝聚态物理学界的守门人,带着外号死亡的笔记本过来,恐怕也是要对这一位摘取圣杯的家伙做一些小小的考验。
巴尔夫教授拍了拍笔记本的封皮,但是他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些迟疑:“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关于问题存在的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在数学上的理解差了一着。毕竟,这是一位在数学领域也有着不小成就的科学家。”
彭特教授听了这话也笑道:“这一位顾教授确确实实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全才,我还记得他在的成就,我们都叫他猎手。”
“因为他捕捉了反物质?”巴尔夫也想起来那一段时间的报道,“从减速器的设计看这一位教授在工程学上也算是奇才。”
“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位有着敏锐嗅觉的猎人,总能够在满满的雪原之上发现雪狐的痕迹,”安妮教授听到了那个猎手的外号,笑着说道,“我关注了他之前的履历,他真的很擅长于从细枝末节之中找到巨大的发现,用的是魔法一般的数学工具。”
“他也让我们看到了材料学的另一个可能,”库尔斯教授感叹道,和安妮教授竞争了许多年,可能是感染了,他有时候说话也会带上一些比喻,“现在其实很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材料问题,而我们的材料学还处于石器时代一般的蒙昧之中,全部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所需要的东西。但是他却给这些盲目摸索找到了数学的规律,就像是要点起火种,让我们可以真正的循着规律去寻找所需要的一切。”
“或许有一天,只需要经过计算,我们便可以在奇妙的大自然之中找到所需要的一切。”安妮教授感叹道。
巴尔夫教授摇了摇头:“曾经,我们以为物理学的大厦已经足够完善,却迎来了新的阴云,模拟的系统永远无法在精密度上比肩真实,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为好。”
他们说话之间,中心已经架起了三块白板,大屏幕投影出会议的主题——顾氏超导理论。
在万众瞩目之下,这一位刚刚摘取了圣杯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西装,站在了舞台之上。
顾行一在上台以后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他还可以冷静的看一眼观众席,迎来的是一双又一双期待的眼睛。
都这么期待吗?顾行一心里有愉悦的火焰升起,成就感在他的血液里涌动,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有关于实验的一切细节,我都已经在论文之中讲的很清楚了,而我背后的投影,也已经一一罗列了实验中的所有过程数据和分析。相信在座的各位也已经在研究所里面复制了这一套实验,它的可重复性和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