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之后,裴寂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没太多表情,目光却时常不动声『色』地流连游弋,带着茫然、新奇与浅浅的困『惑』,像小孩子。
比如现在,他就微微张了唇,通过摩天轮的玻璃窗打量周遭景象。
“这座摩天轮很高,等会儿升到顶上,应该能看见整座城市的模样。”
他的这副样子实在可爱,宁宁一边解释,一边忍不住扬起嘴角:“我家乡虽然灵力稀薄,但工艺很强——舒芙蕾好吃吗?”
裴寂闻声点头,忽然道:“你……能不能过来一些?”
之前和其他人在一起,他顶多与宁宁牵着手,如今终于等到两人单独相处,她却坐在他对面——
宁宁听见这句话,果然悠悠笑了。
裴寂耳根一热,仓促眨眨眼睛。
她心情很好,乖乖走上前来,却并未坐在裴寂身旁,而是用双手环住他脖颈,站在少年双腿之间,轻轻俯了身子:“怎么啦?”
这是从未有过的姿势,裴寂仰头凝视她的双眼。
胸膛里持续不断地传来闷响,咚咚,咚咚。
他开口,连嗓音仿佛也带了热度:“什么叫……情侣装?”
情侣装?
宁宁偏头一想,当时他们从鬼屋出来的时候,有工作人员瞧他俩一眼,笑着说了声“情侣装挺好看”。
裴寂茫然看着她,平日里冷冽的剑气收敛大半,身上只留下『奶』油的味道。
“是只有在一起之后,两个人才会穿的衣服。”
她说着戳了戳裴寂侧脸,觉得手感不错,便顺势覆下指腹慢慢『揉』捏,看他眸光微动,喉结一滚。
“你看,我们的衣物是不是十分相似?”
宁宁说:“这是为了告诉其他人,我们在一起啦。”
裴寂眼底浮起笑意。
他低声道:“宁宁,低头。”
唇与唇相贴的时候,他的双手搂上少女腰间。
她身上的『毛』衣宽宽大大,衬得整个人都是圆滚滚的,只有亲手按下那层布料,一点点凹陷下压,才能触及到被包裹着的柔软薄肉。
又细又软,如同温柔的水波,叫他流连忘返,舍不得离开。
唇间交织着『奶』油和草莓香气,这个吻并不深,宁宁想要直起身子,却被他一把按住后颈,动弹不得。
这是个不由分说的、有些霸道的动作,然而裴寂小心翼翼贴着她鼻尖,黑眸里的微光几近于渴求:“以后也继续穿,好不好?”
他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告诉所有人,宁宁喜欢他的感觉。
同样也是让所有人知道……他属于她的感觉。
无论哪一种感觉,都能让裴寂感到无比愉悦。
宁宁笑了:“喜欢吗?”
他不甚熟练地仰头,把宁宁向下压,吻上她侧颈:“因为是……盖章。”
这个位置十分敏感,宁宁能感到热气上涌,熏得耳朵燥热不堪。
她脊背颤了颤,声音小了许多,仍是用了开玩笑的语气:“盖章?给我盖上你的章?”
“……不是。”
他怎么舍得。
裴寂抚上她后脑勺,用了喃喃的、一本正经的语气:“旁人都能知道……我是你的。”
宁宁的笑意陡然一僵。
被撩的。
宁宁倏地从他怀里溜出去,规规矩矩坐在对面长凳上,瞥见裴寂欲言又止的眼神,先下手为强:“你不许说我脸很红!”
裴寂本是很认真地讲出那句话,这会儿见她不好意思,居然也感到些许局促,莫名其妙红了脸。
裴寂低下头,乖乖应道:“……嗯。”
宁宁从小到大生活的故乡距离这座城市不远,等一行人离开游乐园时,提出想要回家看看,让其他人先行寻找晚餐地点,再用传讯符告诉她位置。
裴寂放心不下,同她一起御剑前往。
御剑速度极快,他不便打扰故人叙旧,没有和宁宁走进房屋,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静静等她。
等她再出来,身侧跟着一女两男。
女人和宁宁长相有四分相似,眼眶红得厉害,轻声唤了句:“裴寂?”
宁宁也刚哭过,朝他勾勾手指,示意裴寂过来:“这是我爹娘和哥哥。”
“宁宁同我们说了你许多事情。”
女人道:“今后她就拜托你了。既然你送了礼,不如叫我一声妈妈——不对,按照你们那边的习惯,应该叫‘娘’对吧?”
裴寂听说过,成婚之前理应献上聘礼。
他此番来得匆忙,没带上太多珍贵之物,便在两人分开时,将储物袋里几颗价值连城的宝珠交给宁宁,让她带去屋中。
他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再唤某人“娘亲”。
女人温和的视线落在他脸颊。
少年长睫轻颤,下意识攥紧袖口,无比生涩地开口:“……妈妈。”
他口舌笨拙,说不出漂亮话,只能讷讷道:“我会保护好她。”
对面年轻的青年高呼一声,凑到他跟前:“还有这里!大哥大哥!”
“臭小子,抢我顺序。”
中年男人红着眼眶瞪他一眼,上前握住裴寂双手:“你好你好!我是宁宁她爹爸,你怎么叫都行,嚯嚯哈哈。”
“宁宁不是说了,这孩子害羞吗!”
女人狂拍他手臂:“别吓着人家啊孩子他爸!矜持点儿!”
青年“哎哟”一声:“爸,他真的脸红了。”
宁宁气得跺脚:“哥!闭嘴!”
宁宁回到游乐场大门,来到传讯符指定的位置,走进餐厅,只见到正在排队拿小零食的贺知洲。
这家店顾客众多,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轮到他们,她心下好奇:“师尊和林浔师弟呢?”
宁宁说罢一顿,瞧见他脸上几道擦伤,眉头一挑:“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们觉得店里太闷,在外边散步,派我来拿点零食——你说这个?”
贺知洲满不在意地一『摸』:“踩水摔了。”
其实不是的。
他们当时漫无目的地闲逛,在长阶上见到一块滑板,贺知洲心痒痒,本想表演一个踏着滑板飞下楼梯,没成想脚下打滑,直接摔了下去,在惯『性』下四肢并用爬下了阶梯。
天羡子与林浔都是满目震惊,好在他们对滑板一无所知,贺知洲呵呵干笑,急中生智编了出谎话——
这一招乃滑板绝活,虽然脱离滑板之体,却保存着滑板之气,哪怕不用滑板,也可以凭借四肢继续移动,名叫托马斯意大利炮全旋。
万幸这俩是剑修,深谙“手上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当场毫不怀疑地信了,贺知洲也得以保全脸面,成为林浔和天羡子眼里的滑板大神。
等贺知洲拿了小零食和水果,三人便走出餐厅来到街道上。
贺知洲一眼就望见林浔的身影,走上前递给小白龙一包妙脆角:“师叔呢?”
林浔笑得像个八岁的小傻子:“师尊碰见一群玩滑板的孩子,说要给他们表演一手滑板绝活。”
“滑板?”
宁宁想不明白了:“师尊怎么会玩这个?”
滑。板。
贺知洲脸『色』瞬间惨白。
不会吧,事情应该不会变成他想的那样吧。
面庞铁青的青年骇然抬头,果然在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孩子群里,见到那抹熟悉的影子。
天羡子上板,滑行,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那么一气呵成。
忽然之间,那个纵横修真界的男人,他开始了狂笑!
“不——!”
贺知洲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惨剧,凄然大叫:“师叔,不要——!”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仰天长啸。
以及在孩子们期待的眼神里,被朗然喊出的那句:“看我的!”
围观群众们全都惊了!
但见那男人突然狂笑不止、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七百二十度后,以一个四肢着地的姿势离开滑板,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
待得那狂徒落地,竟然手脚并用地咚咚咚往前爬,舌头都快被甩飞了,一边甩一边放肆大笑,径直冲向孩子们所在的地方:“小朋友们,看叔叔的托马斯意大利炮全旋!”
有那么一瞬间,连风都停下来了。
小孩们哪曾见过这般景象,无一例外被吓得当场愣住,连哭都忘了哭。
天羡子像个进击中的巨人:“呵呵呵哈哈哈——”
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110!120!快打120!救命啊!精神病人杀小孩啦!”
围观群众:“孩子们!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