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罢了,居然死在那群家伙手里,让人看笑话。”
另一个寸头青年不屑冷笑,望向几人藏身的树丛:“好不容易等来祭品,赶快把他们解决掉。”
变态。
感受到他阴冷森然的视线,沈婵咬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踏踏脚步逐渐逼近。
杀气渐浓。
男人们哼唱出那首不知名的古老小调,曲声欢快悠扬,现在听来,却好似死神沉重的足音。
沈婵心脏砰砰作响,不经意发现,白霜行正在与季风临暗暗交换视线。
后者举起手里的小刀,做出一个投掷动作;前者则若有所思摇摇头,指向身旁的钟静怡,比出“5”和“1”的手势。
然后又是一通比划。
最后不知道谈论出了什么计划,季风临扬唇笑笑,安静点头。
也正是这一瞬间,沈婵听见,脚步声在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下。
隔着一棵树,寸头青年幽幽咧开嘴角:“还躲啊?”
短短三个字,渗出令人胆寒的冷意。
寸头青年握紧斧柄、双眼微眯,正要抡起斧子砸上前去,意料之外地,察觉到身侧一袭冷风。
——有人打算偷袭。
这群人显然低估了他的反应速度,径直飞来一把锐利小刀。偷袭的想法很好,可惜千钧一发,被他险险躲过。
而且……
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嗤笑,青年悠然转身,看向小刀袭来的方向。
这样一来,不就明摆着暴露了藏身之地吗。
他的同伴也意识到这一点,毫无迟疑地跨步上前,没有哪怕一句废话,抡起手里泛着寒光的长刀。
手起刀落,林子里,响起痛彻心扉的惨叫。
是个男人。
青年凝神望去,今天的第一只猎物人高马大,看体型,身高接近两米。
猝不及防被长刀砍中右臂,陆观潮疼得面无血色,竭力调整呼吸,欲图反击。
他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即便处于劣势,也绝不可能跪地屈服。
可比起那把染血的弯刀,他手中的武器显得渺小且无力,加之右腿受损、行动不便,还没触碰到信徒的身体,便被刀锋穿透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陆观潮牙关紧咬,喉咙里溢出濒死野兽般的悲鸣,试图做出最后的反击。
转眼间,却被寸头青年踢翻在地。
像一条垂死的鱼,他抽搐着没了声息。
眼前的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远处,贺钰沉下脸色,沈婵掩唇屏住呼吸。
白霜行脊背绷直,紧抿嘴唇。
而寸头青年继续哼唱着小调,好整以暇,四下张望。
他明白,这群人逃不掉。
树林郁郁葱葱,随处可见杂乱野草,但凡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发出声音。
此时此刻,可怜的猎物们一定正蜷缩在某个角落,不敢动弹不敢呼吸,祈祷别被发现吧。
想到这里,青年嘴角笑意更深。
忽地,他听见窸窣轻响。
包括他在内,六双眼睛同时循声望去,身侧的树林簌簌颤动,一个双目无神的女人狼狈跌倒在地。
看她的姿势,竟像是被队友一把推出来似的。
“你们——”
钟静怡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眼底涌出怨愤之意,颤巍巍伸出右手:“推我的人,藏在——”
说到这里,女人陡然顿住。
除了树林的轮廓,她什么也看不见。
方向感趋近于零,无论如何回想,她都分不清哪里才是刚刚藏身的地方。
可笑又可悲,她连和出卖自己的人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寸头青年低头觑她,哈哈大笑:“是个瞎子。”
伴随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一名同伴提起斧头,砍上钟静怡胸口。
霎时间,不远处闪过几道奔逃的人影。
钟静怡被其他人当作诱饵、吸引信徒注意力,到现在,目的已经达成。
为了活下去,她曾经的“队友们”只能抓住这个短暂的空隙,拼尽全力地逃跑。
很符合人类的本性。
寸头青年打了个哈欠:“要追吗?”
“不急。他们跑去的方向,有我们的人。”
一名同伴笑道:“先看看这两个新鲜的祭品吧。”
说起祭品,寸头青年掩饰不住心中兴奋,低头俯身,踢了踢一动不动的陆观潮:“死了?”
同伴斜过眼:“那女人还有一口气。”
信徒们都明白,举行祭祀时,祭品所受的痛苦越多,神明越是满意。
青年饶有兴致,在钟静怡身前蹲下,从口袋里掏出小刀。
如同折磨不值一提的蚂蚁,他微笑着伸手,将刀刃刺入女人右手。
钟静怡的惨叫让他愉悦兴奋。
很快,小刀被利落抽出,逐一刺向她左臂、肩头以及后背。
伤口涌出源源不断的猩红液体,鲜血融进他脚下的土壤,被贪婪地汲取吸收。
蓦地,寸头青年眸光一动。
土壤翻涌如浪,染出沉沉暗红,渐渐地,居然浮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不是错觉。
在这片受到了神明眷顾的土地上,他见到一尊若有若无、由血液构筑而成的微型神像。
身旁的同伴也察觉这一奇景,皆是一惊,扑通跪下。
紧随其后,青年听见缥缈含混的低语。
这是种十分诡异的声音,夹杂了千百人的沉喃、尖啸、笑音和呓语,奇怪的是,他能听清。
得到满意的祭品,神明将给予信徒梦寐以求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