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哭了:“爸爸……”
代达罗斯的尾巴动了,慢慢靠近了白叶,卷住了他的脚踝,那触感鲜活又真实。
“你是个好孩子,别再试图找我们了。我和你母亲,都已经不在了。”他说。
他在风中慢慢开始分解。连同整个世界。
白叶失态地跪了下来,去触摸他的尾巴,但是他已经从尾尖开始分崩离析。白叶伸手的速度,并没有快过他分解的速度,所以他只感觉到温暖的沙被风吹着被拢到手心。一翻手,就消失不见了。
头顶传来敲门声。
白叶在f区106号楼的卧室里,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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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在喘气:“这他妈什么梦啊!我不停地被狗追!怕什么来什么!”他起身,前去开门,门外站着王辽。
王辽拎着肯德基袋子往门里张望:“我来送饭……”
皮皮虾抱着膝盖坐在一旁发呆。
梦中的一切都还真实地留在脑海里,白叶记得那是他离开她的时候,她保留的姿势。
白叶平顺一下呼吸,对黄毛和王辽说:“你们出去。”
黄毛一脸不高兴地推搡着王辽离开了。梦境对他来说相当无趣,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魔导师都是奇怪的人。王辽意识到气氛不对,面露担忧,但不强求。
白叶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捧在手里,另一杯搁在地上,推了过去。
“对不起,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梦魇魔法让每个人看见内心深处最渴望或者最害怕的东西。白叶不止看见了他自己的,他猜梦中有一部分故事属于皮皮虾,甚至于她的梦境占据了主导。她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皮皮虾沉默了更久,但她终究是个坦率的姑娘。她直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没那么委顿,“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家暴一个女人。”
“那是那畜生和我妈妈。”皮皮虾咬牙切齿道。
白叶点点头。
“那畜生是个海盗,我妈妈是他掳上船的女人,他□□她,有时还打她。我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她因为有了我才一直留在那里吃苦,但是那畜生很快就有了新的女人,更年轻,更漂亮。”皮皮虾恨得全身都在发抖。“她是个下作的□□……不,根本不是女人,是因为女性稀少才选择变性做皮肉生意的贱人,心理变态,喜欢折磨女人。那畜生迷上了他,更频繁地打我妈。那天晚上,他们喝醉了酒,把我妈关在房间里……”皮皮虾瞪着眼睛,仿佛十几年前凑在舷窗外亲眼看见母亲死去的小女孩。
白叶握住了她的手。
皮皮虾呵了一声:“不用担心,我已经报仇了。”
白叶等待她自己说下去。
皮皮虾异常得意的邪笑:“我妈死后我就逃走了,那条船上我一刻都不想多呆,就跑到了金银湾的一个码头。我想报仇,知道要先吃苦,已经准备好过猪狗不如的生活,但是这个时候我爸救了我。我爸说小姑娘不能一个人出门在外,把我带上了船,教我拳脚功夫,教我保命……但是我不听他的话,我只想找畜生报仇,终于让我逮到了机会,跑到他船上放了一把火,乘乱把那对死贱人都杀了。那件事让我爸在海盗公会里名誉扫地,但是他没有骂我……”皮皮虾说道这里哭了起来,“我爸剥了那对畜生的皮挂在桅杆上,说再有人欺负女孩子,他见一个杀一个。我爸超棒的对不对?”
白叶回想起他在舷窗外看到的人皮,用力点点头:“嗯。你爸爸也是海盗啊?”
“是啊。”皮皮虾提到自己的养父就满脸自豪,“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劫。”
白叶愣了一下。
帝国通缉赏金最高的海盗——劫——是皮皮虾的养父?!
他瞄了一下皮皮虾,心想:怪不得。
“那梦里的那个医生,是怎么回事?”
皮皮虾拨弄着自己的鞋带,叹了口气:“因为那畜生杀了我妈,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的,但是还是一个没忍住,跟我男朋友在一起了。就患得患失呗。他原本也是我爸船上的俘虏,我喜欢他,就在一起了。但是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也看不上我,我怕他离开我,更怕他伤害我,就像发生在我妈妈身上的惨剧一样——说起来你男朋友相当nice啊。这么帅,尾巴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