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垂垂老矣的华兆宇抱着自己的小曾孙，坐在摇椅上给自己的曾孙子讲述自己年轻时偷偷跑去见戚妄，结果被他抓着写卷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太爷爷真的好讨厌写卷子，可谁让那是太爷爷的偶像让写的呢？太爷爷只好写啊写啊写的……”

年轻妇人听到自家男人的爷爷又提起过去的老黄历，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来。

“你爷爷又开始跟你儿子说他当年的辉煌了，这样的故事他怎么就说不腻呢？戚神怎么可能是你爷爷的老师？”

华兆宇的孙子无奈地说道：“算了，爷爷高兴就好，为了这点事情，真没有必要让爷爷不痛快。”

他们谁都没有相信爷爷所说的那个故事，对于爷爷是戚神学生的事情，除了已经故去的太爷爷太奶奶外，就没有人相信的。

那个故事自己已经听得耳朵生了茧子，小时候他也曾经相信过，还问爷爷戚神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后来随着他年纪渐长，也就不相信这些了。

毕竟如果戚妄真的是自家爷爷的老师，怎么从来都没有见他们联系过呢？

华兆宇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怀中的小曾孙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老师啊，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只是我不够优秀，没有能让他为我骄傲。”

到故事的最后，太阳依旧高悬于苍穹之上，而他甚至都没有成为那个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繁星。

老师，真是对不起啊。

桃花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村子不大，加起来拢共也就只有七八十户人家，因为距离县城很远，又是处在山坳之中，村子里人家的条件都谈不上好，不过自打解放之后，土地收为国有，地主富农被打倒，他们不用被那些地主富农剥削，虽然日子依旧很苦，但是比之过去实在是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山里气候多变，早上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等到下午的时候，天上乌云密布，到了晚间，北风呼呼地刮着，没多时，鹅毛大雪便从天空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村里的老人早说了最近要变天，村民们早早备好了柴火，外面雪花漫天，寒风肆虐，他们躲在温暖的房间里，暖暖和和地坐在炕上面，外面的寒冷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瑞雪兆丰年，这场雪来得太及时了，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这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比起过去，现在的日子就跟做梦似的，真希望以后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

“对了，听说那个地主家的狗崽子想闹事儿？”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炕上坐着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不悦地说道：“这么好的时候，说那丧气人做什么？喝酒吃菜，甭提那让人不痛快的家伙。”

“对对对，提他做什么？咱们过去都是他们家佃农，过的那是啥日子？人家吃肉喝酒，咱们连稀饭都喝不上，饿极了啃树皮，吃观音土，那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提起过去的日子，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过去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进了新社会，他们这日子才叫是人过的。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这些佃农们高兴了，被收缴率了一些的地主自然就不痛快了，但是，谁让他们活该呢？但凡当初他们对佃农们好一点儿，不极尽所能地苛待他们，大家伙儿反弹也不会这么大。

屋外的北风呼呼刮着，雪下得越来越大，茅草屋顶上很快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毛甸子铺成的房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是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这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子，四面是黄泥垒起来的土墙，上头是毛甸子铺成的房顶，房梁用的是几根粗粗的毛竹杆撑着的，外面的雪下得太大，几根毛竹杆有些支撑不住，像是随时都要塌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