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秦禛喜欢这样的环境,放空思绪,她可以坐很久。

琉璃十四岁,还是孩子心性,不到盏茶的功夫就按捺不住了。

但她胆子不大,不敢出去独自玩耍,就在亭子内外来回溜达,一会儿看看蚂蚁,一会儿看看树上垂下来的虫子,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过了多久,自鸣钟响了一声。

琉璃道:“九点半了吧。”

秦禛抻了个拦腰,晃了晃脖子,“我们走吧。”

女官说过,这个点儿是大长公主在花厅宴客的时间,该回去了。

主仆二人回到花厅时,长辈们已经落座了,少年男女们正在按照女官的安排依次落座。

秦禛等在后面,仗着身高优势往前面看了一眼,两个妹妹都在。

这样就好,万一出什么岔子,老夫人又要指责她。

很快,三姐妹在花厅门口的一张矮几后面汇合了。

大家盘膝坐好。

秦雲问道:“二姐,你看见二哥了吗?”

秦禛道:“你们没在一起?”

秦雲摇摇头,“从这里出去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们和四哥一起。”

秦禛蹙了蹙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秦祎经常在外面混,有些人脉,大抵和那些人玩在一处吧。

就在这时,秦禛听见门外的一个婢女说道:“到处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表姑娘,要不要禀报一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朝东边看了过去:秦霈身边空着一个位置,秦祎确实不在。

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思索应对之策时,昭王抬起了眼皮,二人的视线隔空撞个正着。

秦禛定了定,见对方的唇角抽筋似的勾了一下,鼻头的翕动亦转瞬即逝。

她系统学习过微表情——景缃之在含蓄地向她表达轻蔑之情。

秦禛忍住还之以颜色的冲动,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一干人年轻人脸上……从内到外,无论男女。

婢女们将各色小食送上来了,茶水、点心、瓜果,还有肉脯和果脯等。

秦雲捏起一枚肉脯,“不知道二哥去哪儿了,再不来只怕就失礼了呀。”

秦禛没有回答,借着一个婢女的掩护起了身。

秦雲拉了她一把,“二姐,你要干什么去?”

秦禛道:“找二哥。”

她认为,秦祎虽不上进,但脑子聪明,在这种场合下绝不会胡来,他这个时候还不出现,只怕是出大事了。

秦雲道:“还是别去了吧,万一大长公主找二姐,岂不是……”

比起大长公主的责难,秦禛更担心秦祎,她不再解释,飞快地离开了花厅。

琉璃跟上来,劝道:“姑娘,五姑娘说得没错,二少爷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关系,姑娘要是不在,只怕老夫人会很生气。”

秦禛道:“她生气是小事,二少爷出事是大事,少啰嗦。”

她一边说一边辨明方向,朝竹林地带快步走了过去,那是她们最后看见他的地方。

才走十几丈,主仆二人就见一个大太监带着两个粗使妈妈急匆匆跑了过来,三人的样子极为慌张,一看就出了大事。

秦禛放缓了脚步……

琉璃奇道:“姑娘怎么慢下来了?”

秦禛回过头,果然见那大太监冲进了花厅,不到两个呼吸,大长公主就带着孟氏、小孟氏,以及她不认识的两个贵妇人跑了出来。

跟在最后面的是昭王、安顺郡王、睿王世孙。

此三人安步当车,不徐不疾。

琉璃变了脸色,“不会真是二少爷出事了吧。”

就在她说话的当口,一干贵妇从她们的身边超了过去。

秦禛拉琉璃一把,跟在一干女官和管事妈妈中间,一起朝竹林的方向去了。

竹林里有座小院子。

三间青瓦房,有一人高的竹篱笆做墙,大门的匾额上题着三个字,“竹里馆”。

院子里铺着五彩石甬道,甬道两旁是菜畦,绿油油的,颇有田园雅趣。

但此刻的光景与“雅”字无关。

秦祎被捆在窗下的一张椅子上,浓黑的长发披散着,盖住了大半边脸。他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杀人!”

一干人在大门口停下来。

秦老夫人和小孟氏白了脸,六神无主地看着文清大长公主。